夙王府与护国公府的朱漆大门,自众人从北境归来后便悄然紧闭,谢绝了所有不必要的访客与应酬。府内不闻喧嚣,只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名贵药材香气与淡淡疲惫的宁静——仿佛两头受伤的巨兽,蜷缩在各自的巢穴中,默默舔舐着深可见骨的伤口。
霍云庭的伤势最重。龙气反噬如同燎原烈火,将他体内经脉灼烧得千疮百孔,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隐痛,稍一转动便有钻心之感。他终日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只能靠沈孤兰每日三针稳心脉,苏忘忧亲手调配的“龙元固本汤”压制煞气,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即便清醒,也只是静静调息,眉宇间始终凝着化不开的痛楚。
苏临渊的内腑遭兵魔神余波震荡,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元气大伤。昔日那个虎虎生风、挥剑裂石的骠骑将军,如今连晨起散步都需缓步而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闷痛,挥舞木剑不过三招便气喘吁吁,往日的豪迈之下,藏着难掩的憋屈。
墨衍胸口的“蚀骨幽兰”之毒,阴狠刁钻,虽被沈孤兰以药灵之力暂时压制,却依旧在暗中蚕食他的生机。每到深夜,蚀骨之痛便会如期而至,让他冷汗涔涔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痉挛,脸色惨白如纸,连说话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
便是苏婉婉自己,灵魂层面的重创也如同附骨之疽。她时常感到一阵源自意识深处的眩晕与空洞,精神难以集中,指尖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颤抖,往日的敏锐与灵动,被一层淡淡的疲惫笼罩。
看着身边至亲至信之人,皆因守护她、守护云泽而伤痕累累,苏婉婉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千斤巨石。她深知,常规的汤药针灸虽能保命,却难以在幽冥司随时可能发难的紧迫局势下,让众人快速恢复战力。想要破局,必须行非常之法。
夜深人静,夙王府主卧内烛火昏黄如豆。霍云庭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紧蹙的眉头却依旧泄露着他梦中承受的痛苦。苏婉婉强忍着灵魂的疲惫,意念一动,悄然沉入了那方伴随她穿越而来的神秘空间。
空间依旧是一片朦胧灰蒙,唯有中央那洼灵泉汩汩涌动,泛着温润的柔光,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纯粹生机。灵泉旁,几株低矮的翠色植株上,零星挂着三颗拇指大小的朱红色果子,果皮莹润,隐隐透着血丝般的纹路,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清冽香气——这是“血髓果”,蕴含着温和却精纯的滋养之力,能修复肉身损伤。而那灵泉之水,更是蕴藏着本源生命能量,对灵魂与肉身皆有奇效。
她不敢取用过多。此界凡人的躯体,难以承受灵物的极致能量,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异象,暴露秘密。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最小的血髓果,用玉簪刮下薄薄一层果肉,又取来一个羊脂玉瓶,盛了半瓶澄澈的灵泉水,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空间的宁静。
翌日起,夙王府与护国公府的膳食、药汤,便悄然发生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变化。
霍云庭每日必服的“龙元固本汤”中,苏婉婉借着亲自奉汤的机会,指尖沾取数滴灵泉水,趁搅拌汤药时悄然融入——灵泉无色无味,与汤药的苦涩完美相融,毫无破绽。她看着霍云庭仰头饮下,心中既忐忑又期盼。
苏临渊的药浴桶中,她趁着丫鬟换水的间隙,假意整理桶边的毛巾,将几滴灵泉水滴入温热的药水中,水花微漾,瞬间消散无踪。
墨衍的解毒汤剂里,她则将刮下的血髓果肉碾成极细的粉末,混入苏忘忧配好的药末中,一同熬煮。那粉末与药末色泽相近,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而苏婉婉自己,每日晨起都会喝一杯掺了少许灵泉水的温水,让那精纯的生机缓缓滋养受损的灵魂。
效果,是潜移默化却又实实在在的。
不过三日,霍云庭便察觉了异常。体内那如同烈火灼烧般的经脉之痛,竟悄悄减轻了几分,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啃噬根基的恶化感彻底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却清晰的麻痒,仿佛破损的经脉正在一点点萌发生机。他起初只当是沈孤兰的针灸愈发精妙,或是苏忘忧调整了药方,并未深思,只在饮汤时,对苏婉婉多了几分温柔的凝视。
五日后,苏临渊惊喜地发现,自己呼吸间的闷痛大为缓解,滞涩的内息运转得愈发顺畅,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他忍不住在院中打了一套基础拳法,虽未动用内力,却拳风呼啸,步伐稳健,比起往日的滞涩判若两人。他拉着前来诊脉的沈孤兰,爽朗大笑:“孤兰,你的医术真是神了!我感觉再养几日,便能重新提剑练刀了!”
沈孤兰搭着他的脉,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苏临渊的恢复速度,远超她的预期。她开的方子固然能固本培元,但这般立竿见影的效果,已然超出了医术的常规范畴。她不动声色地检查了药浴的残渣与汤药的药渣,却未发现任何异常,只能将其归于苏临渊底子雄厚,恢复力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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