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珏笑了笑,重新坐下,语气带着几分冠冕堂皇:“王叔说笑了。北境龙岭匪患猖獗,竟敢袭击王叔麾下精锐,此事早已震动朝野。父皇忧心王叔安危,更恐匪患坐大,危及边境安宁,故特派侄儿前来——一是代天慰劳前线将士,二则是协助王叔,共同剿灭这股顽匪,以正国法,以安民心。”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布,“此乃父皇密旨,王叔请过目。”
亲卫上前接过密旨,递至霍云庭手中。霍云庭展开快速浏览,密旨内容与霍明珏所言大同小异,无非是慰问将士、令其“协助”剿匪的冠冕堂皇之词,末尾盖着皇帝的玉玺,印玺鲜红,透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压。
“有劳陛下挂心,也辛苦二殿下长途跋涉,跑这一趟。”霍云庭将密旨放在一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龙岭匪患,本王自有应对之策,不敢劳烦殿下亲冒矢石之险。”
“王叔这是哪里话!”霍明珏笑容不变,语气却加重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剿匪安民,乃皇子本分。何况此次匪患非同小可,听闻与多年前肆虐的‘兵魔神’有关?此等关乎国运安危的大事,侄儿既奉皇命而来,岂能坐视不理?父皇的意思,也是希望侄儿能在此事上历练一番,为王叔分忧,也为朝廷立功,不负皇家血脉。”
他特意加重了“奉皇命”与“立功”二字,意图昭然若揭。皇帝对霍云庭私自北上终究心存忌惮,派亲儿子前来,名为协助,实为监视,更想让他分润剿灭“兵魔神”的天大功劳,为日后夺嫡增添筹码。
苏婉婉心中冷笑,这位二皇子,野心写在脸上,手段却算不上高明。她轻轻抬眸,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殿下有此雄心壮志,自是社稷之福。只是龙岭地势复杂,山高林密,匪徒狡诈异常,更兼有诡异黑雾弥漫,阴煞逼人,凶险万分。殿下万金之躯,若稍有闪失,我等万死难辞其咎。不如殿下就在大营之中坐镇,统筹后方粮草调度,安抚军心,这前线冲锋陷阵、浴血搏杀之事,还是交由王爷与将士们更为稳妥。”
这番话看似关心,实则绵里藏针——既点明了龙岭的危险,暗示霍明珏前来不过是累赘,又巧妙地将“坐镇后方”与“前线立功”分割开来,断了他直接插手核心战事的念想。
霍明珏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看向苏婉婉的目光深了几分。这位看似病弱的王婶,果然不是简单角色,几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去路。他哈哈一笑,掩饰住心中的不快:“王婶过虑了。侄儿虽不才,却也习武多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既已来到军中,岂有畏缩不前的道理?况且,父皇密旨中明确提及,要侄儿‘全程参与剿匪事宜’,若只是困守大营,岂非辜负了父皇的信任与圣恩?”
他搬出皇帝压人,态度强硬,显然铁了心要插手进来,不肯空手而归。
霍云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规律声响,帐内气氛一时凝滞,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他心中清楚,霍明珏此行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更是皇帝那双审视的眼睛。直接拒绝,便是抗旨不尊,正好给了朝廷申饬甚至问罪的借口,得不偿失。
“既然殿下坚持,本王也不便过多阻拦。”片刻后,霍云庭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军中自有军法,龙岭情况特殊,一切行动需听从统一调度,不得擅自行动,更不得干扰前线部署。否则,军法无情,本王也不会徇私。”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划定了不可逾越的底线。
霍明珏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常,拱手道:“这是自然,侄儿定当遵从王叔军令,不敢有违。”他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只要让他参与进来,总能找到机会攫取功劳。他暗中带了皇室培养的一批好手,自信并非全无底气,未必不能在龙岭闯出一番“业绩”。
“如此甚好。”霍云庭站起身,结束了这场暗藏机锋的会面,“二殿下旅途劳顿,先去安置的营帐休息吧。具体军情与部署,稍后本王会让人送至殿下处。”
“有劳王叔费心。”霍明珏也起身施了一礼,在亲卫的引领下,带着满心的不甘与算计,离开了帅帐。
帐内只剩下霍云庭与苏婉婉二人。
“皇帝这是不放心我们,急着派儿子来摘桃子了。”苏婉婉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走到霍云庭身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伸手轻轻抚平,“你打算如何安排这位‘热心’的侄儿?”
霍云庭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其包裹在掌心,眼神幽深如潭:“霍明珏本身不足为惧,但他代表的是皇兄的态度。眼下秘境之事迫在眉睫,绝不能让他知晓详情,更不能让他插手分毫。暂且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给个‘监军’之类的虚职,看似重要,实则接触不到核心机密,晾着他便是。”
“只怕他不会安分守己。”苏婉婉提醒道,二皇子眼中的野心与算计,她看得一清二楚,“他急于立功,定会想方设法寻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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