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崩碎的刹那，孙悟空听见无数行代码在虚空炸裂的脆响。那些银色的数据流像断了线的珍珠，溅在他的佛衣上，烫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孔洞，露出底下石猴真身的金毛——自他证佛后，这身猴毛已三百年未曾显露。
“警告：一级权限异常。启动紧急预案‘掌中佛国’。”
雷音寺方向传来的机械音不再有半分慈悲，如来佛祖的法相在云端崩解，化作无数金色的“卍”字符，像杀毒程序般朝着他扑来。孙悟空挥棒格挡，金箍棒与字符碰撞的瞬间，竟弹出一行淡蓝色的提示框：【检测到非法操作，是否强制终止进程？】
“俺老孙的命，轮不到你这破系统说了算！”他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棒身突然渗出液态的金属，顺着地砖的纹路漫延，在藏经阁废墟上织成张巨大的网。那些“卍”字符撞在网上，立刻被分解成最基础的0与1，像被风吹散的沙。
“斗战胜佛，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唐僧的声音从往外传来，他穿着锦襕袈裟，手里却没持禅杖，而是捧着块半透明的晶片，阳光透过晶片，在地上投出《心经》的字样，每个字都在微微颤动，“这是贞观年间，玄奘在油灯下抄经时，笔尖落下的碎屑——原来不是墨，是代码。”
孙悟空挑眉，火眼金睛扫过那晶片，果然看见里面流动的银线，与界碑裂痕里渗出的六丁神火同出一源。“你也醒了？”
“醒了三百年。”唐僧将晶片往网里一抛，“当年在凌云渡，接引佛祖撑的船，船板上刻的不是梵文，是‘DELETE’。我那时就该明白，取经路不是修行，是格式化。”
晶片落在孙悟空掌心，突然迸出刺目的光。他看见无数个唐僧在光里轮回：有的在女儿国饮了子母河的水，肚子里怀的不是胎儿，是团跳动的代码；有的在通天河被金鱼精抓走，水晶宫里的壁画，画的是现代人的键盘；还有个唐僧，正坐在电脑前敲字，屏幕上写着“《西游记》第八十一难：删除自我意识”。
“这是……平行进程？”孙悟空指尖划过晶片，那些画面突然定格在真假美猴王的章节。两个孙悟空持棒对峙，六耳猕猴的金箍棒上，竟刻着行小字：【测试版1.0】。
“所谓六耳，是系统给你留的备份。”唐僧的声音带着苦涩，“就像这灵山，不过是天道系统的镜像服务器。真正的世界，在代码之外。”
话音未落，整个灵山突然剧烈震颤。云端的“卍”字符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凝聚成尊巨大的佛像，佛手从天而降，掌心印着“RESET”的字样。孙悟空注意到，佛像的脚踝处，缠着圈极细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竟拴在云海深处块若隐若现的石碑上——碑上刻着“鸿蒙系统”四个篆字。
“那是母系统的防火墙。”夹克猴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如来只是个子程序！真正的管理员，在石碑后面！”
孙悟空抓起唐僧抛来的晶片，将金箍棒化作长枪，猛地掷向佛像的掌心。枪尖刺破“RESET”字符的刹那，整个天空突然变成片蓝色的屏幕，无数行红色的错误代码滚动而过：【ERROR 404：目标天道不存在】【ERROR 503：服务器过载】。
“找到你了。”他冷笑声，拔下根毫毛，吹了口气，毫毛立刻化作万千只小猴子，顺着代码流往云海深处钻。那些小猴子手里都捧着片六丁神火，所过之处，红色代码纷纷燃起金色的火焰。
唐僧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向西方天际。那里出现了道裂缝，裂缝里飘来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元杂剧《西游记》残卷”。纸的边缘有处烧焦的痕迹，恰好烧去了“大闹天宫”的结局。
“原来连戏曲话本，都是系统生成的日志。”唐僧将纸往火里丢，纸却没燃着，反而在火中舒展开，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批注，“吴承恩？这又是哪个程序员的代号？”
佛像的手掌突然爆炸，化作漫天的金光。孙悟空借着这股冲击力，纵身跃向云海深处的石碑。他看见石碑上的“鸿蒙系统”四个字正在剥落，底下露出更古老的刻痕，像幅星图，又像串二进制。
“小心！”唐僧突然大喊。
孙悟空猛地侧身，道黑影擦着他的耳根飞过，撞在石碑上。是猪八戒的九齿钉耙，耙齿上还挂着块碎肉，仔细看竟是塑料做的。远处传来猪叫般的嘶吼，猪八戒扛着钉耙冲来，肚子上的卷帘散开，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电线。
“二师兄？”孙悟空皱眉。
“检测到叛徒，启动清除模式。”猪八戒的眼睛闪烁着红光，钉耙突然弹出排枪管，“用户孙悟空，违规操作已达108次，符合销毁标准。”
“他被系统控制了！”唐僧将袈裟往空中抛，袈裟立刻化作张巨大的网，网眼处都印着“南无阿弥陀佛”，每个字都在旋转，形成道无形的屏障，“这是我用三百年禅心，在代码里种下的变量——名为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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