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车！”向羽伸长脖子往山上看。
陆阳也走到路边显眼处等着。一辆绿色的老解放卡车，空着车，晃晃悠悠地从山上拐了下来，车头保险杠上沾满了泥雪。
陆阳正准备抬手招呼，没想到那卡车快到近前时，自己就“嗤”的一声刹住了车，带着气刹的放气声。驾驶室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个年轻司机戴着棉帽子的脸。
还没等陆阳开口，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哐当”一下就被推开了，一个身影利索地跳下车，嘴里叼着烟卷，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冲着陆阳就喊：
“阳子！我老远看着就像你！咋搁这儿碰上了？你这是……嚯！好家伙，这是又上山了？整着啥好玩意了？”
陆阳定睛一看，这从车上跳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二雷！
“二哥！”陆阳也笑了，迎了上去，“你这可真是及时雨宋江啊！正愁咋回家呢！”
王二雷走到近前，先跟向羽打了个招呼：“小羽也在呢！”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陆阳和向羽脚边那两个鼓鼓囊囊、还渗着点血水的麻袋上。
他用脚轻轻踢了踢，又凑近闻了闻，眼睛一亮：“哟！这是打着啥了？……行啊你俩！这刚过完年就开张了？看这个头！是野猪吧？”
“运气好，打了两只野猪。”陆阳笑着点点头，指了指麻袋，“二哥，你这是出车了？我爸走了，你不是升科长了吗？怎么还自己出车？还是空车？”
“嗨！这是新来的司机，不熟悉路，我放心，跟着跑几趟，等他熟悉了，我就不跟着了，在山里跑主要是让熟悉熟悉路。”王二雷说着，对驾驶室里的年轻司机招招手，“小刘，下来搭把手，把东西搬后车厢去！这我兄弟，捎他们一段！”
那叫小刘的年轻司机应了一声，也跳下车，和王二雷一起，一人一个，轻松地把两个麻袋拎起来，扔进了卡车后面的车厢里。
“上车上车！挤一挤暖和！”王二雷拉开副驾驶的门，自己先侧身挤了进去，给陆阳和向羽腾地方。
这老解放的驾驶室本来就窄巴，坐三个人都勉强，现在要塞进四个，更是得前胸贴后背。
陆阳赶紧拦了一把：“二哥，先不急着走，有个事得麻烦你。”
“啥事？跟哥还客气啥，说！”王二雷一条腿还在车外，扭着头问。
陆阳指了指山上：“山上……还有货没弄下来呢。我俩实在拿不动，就只扛了这两只黄毛子。还有七头大的，都埋在雪壳子里了。
你看你这车要是不太着急回场里，能不能捎带脚，帮我们跑一趟，把山上的肉拉下来？不然明天我俩还得折腾爬犁上来，太费劲了。”
王二雷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啥玩意儿？还有七头大的？！我的个老天爷！你俩这是端了野猪窝了？打了多少啊到底？”
陆阳笑了笑，透着点小得意：“运气好，黑虎它们撵上一个野猪群，连大带小一共九头，一个没跑了，全让我和向羽干躺下了。”
“九头？！我的妈呀！”王二雷倒吸一口凉气，猛地从车上跳下来，用力拍了拍陆阳的肩膀，“行啊阳子！你小子现在真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够牛逼的！一锅端啊！这可是大丰收！必须得拉回去！这要不拉回去，让熊瞎子或者狼群闻着味儿嚯嚯了，那不成罪过了吗！”
他扭头就对驾驶座上的小刘一挥手：“小刘，掉头！咱先不回去了，先去帮阳子他们拉肉！这可是正经大事！”
小刘司机刚才也听见了对话，脸上满是惊讶和佩服，连忙答应着，开始笨拙地在并不宽敞的山路上尝试掉头。
好在是空车，虽然路滑，但折腾了几下，总算把车头调了过来。
“上车！指路！”王二雷重新拉开车门。这回四个人挤进驾驶室，真是挤得满满登登，连转身都费劲。陆阳坐在最外面，身子紧紧的贴在车门上。
“顺着这条路往上开，到前面那个岔路口往左拐，再开个十来分钟，路边有个挺明显的雪坡，我们做的标记。”陆阳一边给小刘指路，一边描述着埋肉的地点。
卡车冒着黑烟，沿着积雪的运材路缓缓向山上爬去。
路上，王二雷还在不住地感叹：“九头野猪……好家伙，我这跑车这么多年，一趟能打着这么多的也没几回！阳子，小羽，你俩这回可真是露了大脸了！”
向羽挤在中间，兴奋地补充着细节：“二哥你是没看见，那头炮卵子，这么大！”他使劲比划着，“跟个小牛犊子似的！要不是阳哥枪法准，两枪就撂倒了，咱们还真不好弄！”
说说笑笑间，卡车开到了陆阳说的那个岔路口，左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几乎被积雪覆盖的岔道。又颠簸了十来分钟，陆阳喊了声：“停！就这儿！”
车停下，四人费力地从驾驶室里挤出来。陆阳走到路边，指着他之前用树枝做的简易标记。
“就这坡下面，埋着呢。”
“走着！干活！”王二雷招呼一声，从车座底下抽出两把平时用来清理路障的铁锹，递了一把给小刘，自己拎着一把。
四人开始刨开上面厚厚的积雪。
好在埋的时间还短。雪没有冻冻硬，雪块很轻松就能扒开，很快，炮卵子巨大的黑褐色身躯露了出来。
“嚯！！”王二雷看到这庞然大物的全貌，忍不住又惊叹了一声，“这玩意儿，怕是得有四百斤往上了！真够劲儿！”
小刘司机也是看得直咂舌。
四人合力，把这头死沉死沉的大公猪从雪坑里拖出来，弄到路边。
接着，第二头、第三头……整整七头成年野猪，被一一从雪里刨了出来，在路边排成一排，场面相当壮观。
“齐活了！”王二雷抹了把头上的汗，看着这一大排战利品，脸上乐开了花，“赶紧的，装车！这回可是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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