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在几枚常用音的键隙里反复刮擦,将采集到的样本封入证物袋。
她几乎可以断定,结果会和她的猜想一样。
果然,一小时后,她车内的便携式化验设备分析结果显示,皮屑样本中残留着一种强效镇静剂的代谢物成分。
这种成分,与林眠最近一次体检报告中,那项无法解释来源的药物代谢物,完全吻合。
几乎在苏砚得出结论的同时,远在市中心的裴溯按下了发送键。
一份名为《关于加强青少年艺术培训机构心理健康审查的提案》被同时递交至市教育局和文广局的内部系统。
提案措辞严谨,逻辑严密,要求所有面向未成年人的艺术培训场所,必须公示其核心师资的详细背景,并建立透明的学员心理状态评估与上报机制。
他知道这块石头投下去,砸开的不会是平静的水面,而是坚硬的冰层。
果然,不到三小时,他的系统后台就收到了回复。
提案的状态栏里,被冰冷地标注上了三个字:“暂缓审议”。
裴溯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等的就是这个反应。
他毫不犹豫地将提案文件转换成一篇公开信,发布在他拥有数百万粉丝的社交平台上。
标题被他改得极具煽动性:“当艺术变成审讯,谁在听孩子的演奏?”
舆论的炸药被瞬间点燃。
一小时内,转发破万。
两小时后,“艺术审讯”的词条冲上热搜。
三小时后,那家城北音乐培训中心的官方网站,在巨大的访问压力和公众质疑声中,紧急关闭,页面变成一片空白。
他们慌了。
电话铃声响起,是苏棠打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激动。
“哥,苏砚,你们看我发过去的东西!”
苏砚正驱车离开,她点开妹妹发来的图片,那是一幅她从未见过的画。
画面上是无数扭曲、狂乱的线条,像是心电图,又像是声波图,汇聚成一张巨大的、无声咆哮的脸。
这是苏棠当年被囚禁期间,凭着本能绘制的《声音地图》的其中一页。
“我把琴房监控里那段‘汇报表演’的背景音乐提取了出来,”苏棠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颤抖,“表面上听,是《致爱丽丝》,对不对?但不对,完全不对!我把它和我画的这段频率波动曲线做了比对,发现了问题。他们把每一个音的音高,都做了0.5赫兹的微调。这种偏差,普通人的耳朵根本无法察觉,但它会形成一种持续性的、非自然的听觉压迫,长时间暴露在这种环境下,足以诱发目标产生记忆混乱和认知障碍。”
苏砚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明白了。
“这不是教学,”苏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一字一顿,充满了后怕与愤怒,“这是在用音乐,进行再洗脑。”
带着这个惊人的发现,苏砚掉转车头,再次返回培训中心。
这一次,她没有走地下室,而是从侧翼消防通道潜入。
她手中多了一个便携式频谱仪。
回到那间地下琴房,她将设备开启,然后走到G-07钢琴前,随机按下了几个琴键。
几乎是瞬间,频谱仪的屏幕上,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异常信号源跳动起来。
信号并非来自钢琴本身,而是来自……隔壁。
那是一间废弃的录音棚,与琴房仅一墙之隔,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单向隔音玻璃。
她走到玻璃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触摸,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共振。
隔音玻璃的另一侧,有人在监听。
苏砚没有试图去破坏那扇坚固的玻璃。
她抬头观察天花板,很快找到了墙角的通风口。
撬开格栅,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工具包甩进去,自己则像一条蛇,灵巧地钻入狭窄的夹层。
夹层里布满灰尘和蛛网。
她靠着微弱的头灯光芒,在管道之间艰难爬行。
就在录音棚的正上方,她停了下来。
借着光,她看到脚下的隔音棉层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她小心地拨开灰尘,一枚小巧的、蝴蝶形状的金属纽扣静静地躺在那里。
苏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枚纽扣的材质和工艺,与她失落在童年记忆里的那枚蝴蝶发卡,一模一样。
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她继续搜索。
在通风管道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张烧灼过的纸片。
大部分内容已经化为灰烬,但边缘处还残存着几个打印的字迹,字迹在高温下微微变形,却依然可以辨认——“SY04 汇报日:每月15日 21:00”。
SY……是她名字的缩写吗?
与此同时,裴溯正在一间安全的心理咨询室内,与周远进行第三次谈话。
他没有直接询问,而是通过引导,让少年自己回忆起那所谓的“汇报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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