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捏着那张沾着雨水的更换记录,手指摩挲着上面印着的摄像头型号——HD - 3000。
这个型号在七年前的安防市场并不少见,但作为法医,她曾参与过三起涉及同类设备的物证鉴定。
“李志。”她突然转身,声音冷若冰霜,“调出当年施工队的设备清单。”
李志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扫描件弹出的瞬间,苏砚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HD - 3000的系统版本是V1.2。”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这个版本的固件升级必须通过物理接口连接电脑,根本不支持远程操作。”
王磊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后颈的汗水顺着衣领往下淌:“可、可那人说……”
“他说‘升级系统’,你就信了?”苏砚将更换记录拍在他面前,纸角的雨水溅到他的手背上,“你换的根本不是什么升级模块,是一块空白存储盘。真实监控被抽走,替换成了AI生成的假画面——你不过是个替罪羊。”
裴溯靠在门框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机。
他盯着王磊颤抖的膝盖,突然开口道:“两万块。”王磊猛地抬起头,“七年前的两万块够你儿子交半年住院费,对吧?”
王磊的喉结动了动,眼泪和着雨水砸在水泥地上:“我老婆早就跑了,就剩小宇在儿科病房……那人说只要换块盘,不会出人命的……”
“叮——”
裴溯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未读消息的提示音像一根细针扎进耳膜。
他点开社交软件,在屏幕的蓝光中,瞳孔瞬间收缩——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标题写着“法医深夜持血刀进入尸检室”。
苏砚凑过去,画面里的“自己”穿着白大褂,袖口沾着暗红色的污渍,手术刀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寒光。
“这不可能。”她声音颤抖,“昨晚我在实验室整理苏棠的遗物,根本没去过尸检室。”
“AI换脸。”裴溯的拇指划过视频进度条,“画质太清晰,阴影边缘有锯齿。”他调出后台数据,转发量已经突破十万,评论区的谩骂如潮水般涌来:“女法医杀完人毁尸?”“当年苏棠失踪她肯定知情!”
李志突然从操作台前站起身,转椅被撞得向后滑出半米。
他盯着正在恢复的监控碎片,屏幕的蓝光在他的镜片上投下跳动的光斑:“苏医生,你看这个——”
实验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画面里是七年前的解剖楼走廊,灯光昏黄得像陈年旧纸。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攥着半枚蝴蝶发卡,碎钻在她的掌心闪烁着微光。
她踮起脚去够墙上的挂钟,白裙子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上的银铃铛——那是苏砚亲手给苏棠编的,铃铛里塞着妹妹最爱的奶糖纸。
“小棠……”苏砚的声音破碎不堪,她扑到操作台前,指尖几乎要贴上屏幕。
小女孩突然转身,身后站着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浑浊的棕褐色,和赵天明在法庭上摘下墨镜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赵天明。”裴溯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他掏出手机拍下画面,“他当时在解剖楼干什么?”
苏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到眼眶。
她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自己在解剖室加班,苏棠说要去买关东煮等她。
监控里的时间显示21:47——比苏棠失踪的时间早了半小时。
“小棠根本没去便利店。”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是来找我,然后被赵天明……”
“苏医生。”李志的声音带着歉意,“这段影像被加密过,只能恢复到这里。”
雨不知何时停了,后巷的积水倒映着点点星光。
马文掏出一根烟,又想起苏砚讨厌烟味,手指在打火机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收进了口袋:“我查过,案发地附近的老便利店还在,老板说当年见过苏棠。”他看了一眼低头盯着屏幕的苏砚,“要不要去问问?”
苏砚抬起头,眼尾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她扯下领口的蝴蝶发卡,金属在掌心留下一道红印——和监控里妹妹攥着的那半枚,正好能拼成完整的蝴蝶。
“现在就去。”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却带着利刃出鞘的锋芒。
裴溯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手指轻轻擦过她冰凉的后颈:“我和你一起去。”
马文已经启动了越野车,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墙角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寻亲启事——照片里的苏棠笑容灿烂,发间别着和发卡同款的蝴蝶。
(下章预告:老旧便利店的玻璃橱窗蒙着灰尘,老板擦拭货架时,突然指着苏砚领口的发卡:“这模样的,我七年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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