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触碰短暂得像心跳,却让苏砚想起三天前病房里,他把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时,那强而有力的跳动。
他们踩着满地碎光走出仓库,背后是宋杰收电脑的动静,李志检查设备的低哼。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某个实验室的保险柜悄然闭合,最上层的ST-08芯片在黑暗中微微发烫,等待着被重新唤醒的时刻。
仓库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裴溯将牛皮纸袋里的庭审记录全部摊开时,纸页边缘的霉斑在灯光下泛着青灰。
他的指节抵着“裴清月故意杀人案”几个铅字,喉结滚动两下——这是他十七岁后第一次完整触碰这些资料。
七年前他站在法庭后排,看着法槌落下时母亲突然扯断律师的衣角,说出“我认罪”三个字。
当时他以为那是绝望的妥协,此刻才发现,庭审记录里有段被红笔圈起的证词:“根据张维明医生的心理评估,被告存在反社会人格倾向,具有潜在暴力性。”
“张维明。”裴溯对着泛黄的签名念出这个名字,尾音像咬碎玻璃。
李志的键盘声突然停了,他探过头:“裴律师,我刚用关键词检索数据库,发现这位张医生在结案第二天就注销了执业资格。”
“死因呢?”裴溯的指尖重重叩在“心理评估”四个字上,声音发紧。
李志调出一份电子档案,屏幕蓝光映得他镜片发亮:“户籍注销记录写的是自杀,服用过量安眠药。但……”他滑动鼠标,“我黑进当年的法医系统,找到份未归档的尸检报告——死者双侧腕部有电流灼痕,心脏内残留微量肌酸激酶同工酶,符合电击后伪造服药现场的特征。”
仓库里的空气突然抽紧。
苏砚正将证物装进密封袋的手顿住,密封袋口发出细微的“嘶啦”声。
裴溯的左手无意识抚过掌心那道淡粉色疤痕,母亲临终前的温度突然穿透十年时光——她当时说:“小溯,妈妈没杀人。”可法庭上,张维明的评估报告像把刀,捅穿了所有辩护律师的努力。
“他在庭审前接触过我母亲。”裴溯的声音低得像从地底渗出的冰碴,“赵天明的ST实验室七年前就开始研究脑控,张维明很可能是他们的人。”他突然抓起桌上的钢笔,在“张维明”三个字上画了个重重的叉,墨水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马文从门口折返,军靴踩过碎砖的声音让众人抬头。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我让老周查了张维明的旧居,2007年七月十八号,有辆黑色迈巴赫在楼下停过三小时——车牌是ST实验室的注册车辆。”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基地看到的ST - 08芯片,想起裴溯说庭审时陪审团空洞的眼神。
原来早在七年前,那只黑手就已经在操控所谓的“正义”。
“苏法医?”宋杰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正翻看着苏砚带来的证物箱,指尖捏着本皮质发旧的日记本,“这是你的?”
苏砚的瞳孔骤缩。
那是她和苏棠共用的童年日记,封皮上还留着妹妹用蜡笔涂的彩虹。
她接过本子时,纸张摩擦声像极了苏棠趴在她膝头说话的气音:“姐姐,今天老师夸我蝴蝶发卡好看。”
翻到2007年七月十五号那页,墨迹已经褪成浅灰,却依然能辨认出妹妹歪歪扭扭的字迹:“姐姐,我看到妈妈回来了。她穿白裙子,头发上别着和我一样的蝴蝶发卡。”
“不可能。”苏砚的手指猛地收紧,日记本在掌心硌出红印。
她记得很清楚,母亲在她五岁那年就跟着商人离开了,此后再没出现过。
妹妹失踪前那个暴雨夜,她攥着妹妹的手腕往家跑,苏棠哭着喊“妈妈在前面”,可路灯下只有被雨打湿的广告牌。
“也许……”裴溯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
他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体温透过衬衫渗过来,“你不是唯一一个被植入虚假记忆的人。”
苏砚的后背绷直。
她想起李志说的ST - 08芯片,想起赵天明留下的那枚崭新蝴蝶发卡——如果妹妹当年看到的“妈妈”是被篡改的记忆,那真正的绑架者,是否就藏在那段被抹去的画面里?
“啪嗒”。
仓库的白炽灯突然熄灭。
马文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军靴踢到椅子的声响后,是金属上膛的轻响。
宋杰的笔记本屏幕亮起幽蓝的光,他快速敲击键盘:“信号干扰器启动了,外面有人用热成像仪扫描。”
苏砚摸到桌角的解剖刀,刀柄的防滑纹贴着掌心。
裴溯的手覆上来,将她的手指包裹进自己掌心:“我在。”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带着冷冽的雪松味。
窗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马文猫着腰凑近门缝,突然抬手比了个“三”的手势——三个人,从西侧逼近。
“唰”。
一张白纸从门缝下被推进来,在水泥地上滑到苏砚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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