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彩海学园高等部,一年B班的教室里。
姬柊雪菜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着一张空白的报告书发愁。
关于昨晚那场由“纳拉克维勒”引发的骚动,她作为狮子王机关的监视者,需要交一份报告。但整个事件的走向也太诡异了,尤其是蓝羽浅葱最后那记神仙操作一样的反击,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
她总觉得,那背后似乎有种更深不见底,更加没法理解的力量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而每当这种感觉冒出来,她的脑海里,总会不受控制的闪过那个灰白发色神秘转校生的身影。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一个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雪菜猛的一惊,抬起头,发现星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课桌旁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挂着平日里那种温和又人畜无害的笑。
“星。。。星罗同学!”雪菜有些慌乱的坐直了身体,“不,没什么。。。”
星罗没在意她的掩饰,而是用一种不容置疑,像是在通知一件已定事项的语气,平静的开口:
“那月老师有新指示。现在,你需要带我一起去一趟国中部。”
“诶?去国中部?”雪菜愣住了。
“协助调查。”星罗言简意赅的给出了理由,完全没给她追问和拒绝的余地。
又是这样。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着“南宫老师”这张万能的挡箭牌,理所当然的对自己下达各种命令。
雪菜心里虽然涌起一丝说不出的抗拒,但一想到“空隙的魔女”那张总是带着慵懒笑容的脸,她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
- - -
通往国中部的林荫道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一地斑驳的光斑。
“说起来,星罗同学,”走在前面的雪菜,为了不让气氛这么尴尬,主动开口找了个话题,“你知道我们学校国中部的叶濑夏音同学吗?”
“不清楚。”星罗的回答干脆利落。
“也对,你才刚转来不久。”雪菜像是找到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叶濑同学可是国中部的名人哦!她不光成绩是年级顶尖,人也长得非常可爱,性格又温柔又善良,是大家心里的偶像。”
她语气里的欣赏跟向往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且啊,她特别喜欢小动物,经常一个人去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还有流浪狗。因为这事,大家都非常尊敬她,私底下都喊她‘圣女’大人呢!”
“圣女?”星罗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雪菜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她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对了,古城同学的妹妹,晓凪沙同学,正好就是叶濑同学的同班好友,她们两个关系特别好。”
听着雪菜的描述,星罗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南宫那月发来的那份资料。
叶濑夏音,十四岁,彩海学园国中三年级学生。
其真实身份,是“模造天使”计划的实验体,以及……第二把“钥匙”的催化剂。
所谓的“圣女”,不过是献祭仪式开始前,那份献给神明的祭品,被刻意包装出来的漂亮外壳罢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国中部的校舍已经近在眼前。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近,一个焦急的身影就从校门口的方向小跑的冲了过来。
“雪菜酱!”
来的人正是晓古城那总是元气满满的妹妹,晓凪沙。但现在,她那张可爱的脸上却满是担心跟不安,平日里那股活泼劲儿一点都看不见了。
“凪沙同学?你怎么了?这么慌张?”雪菜关切的问道。
“是夏音酱啦!”凪沙跑到两人面前,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她最近的样子好奇怪!总是躲着大家,一个人发呆,我跟她说话她也好像没听见一样!”
凪沙紧紧抓着雪菜的手,语速飞快的倾诉着自己的不安。
“而且,她最近总是一个人往旧南区的亚迪拉德修道院跑。我今天偷偷跟过去看了一眼,她一个人坐在教堂里,脸色好白,看起来超级,超级的累。。。就好像,就好像在为什么事情痛苦一样。。。”
说着说着,凪沙的眼圈就红了。
“雪菜酱,我好担心她。。。我总觉得,夏音酱好像快要消失了。。。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和哥哥,帮我去看看她。。。”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份对朋友发自内心的担心,是那么的真实。
雪菜听着凪沙的话,表情也凝重起来,她轻轻的拍着凪沙的后背,柔声的安慰着:“你别急,凪沙同学,我和古城同学一定会。。。”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猛的顿住了。
因为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星罗,从头到尾,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同情,没有关切,甚至连一丁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用一种。。。一种仿佛在观察某种无机物的,冰冷到极点的眼神,看着急得不行的晓凪沙。
那不是漠不关心。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把眼前的一切都当成单纯“现象”来分析的,绝对理性的审视。
在星罗那双黑色的眼瞳深处,所谓的“圣女”,所谓的“担忧的朋友”,都不存在。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即将崩溃的“能量容器”,以及围绕这个容器,正在发生的一系列符合逻辑的“前兆事件”。
仅此而已。
这过分冷静的眼神,让雪菜的心底,猛的窜起一股凉气。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跟不安,瞬间抓住了她的心脏。
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和她们,根本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雪菜因为这种感觉而浑身僵硬的瞬间,星罗,动了。
他没理会还在哭的凪沙,也没看一眼旁边震惊的雪菜,而是干脆利落的转过身,独自一人,迈步朝着亚迪拉德修道院的方向走去。
一个平淡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前面飘了过来,清晰的落进两个少女的耳朵里。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确认‘样本’的当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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