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了。
但对星罗来说,另一场堪称地狱的战争,这才刚刚开始。
Saber一把将他软倒的身体搂进怀里,才惊骇的发现,怀里的男人正在用一种恐怖的速度死去。
那不是肉体上的死。
而是一种更根源的,从存在层面上的消失。
他的体温掉的飞快,跟一块冰似的。
他的呼吸弱到几乎感觉不到,好像随时都会停掉。
更吓人的是,他的生命力,他作为人类, 作为契约者的一切,都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疯狂的抽取, 吞噬!
“星罗!你振作一点!!!”Saber焦急的喊,可怀里的男人双眼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就在这时候,Saber注意到了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变化。
星罗那头本来清爽的黑发,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一寸寸的变白!
就那么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头黑发就变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
“这是。。。诅咒的反噬!!!”
旁边的帕拉塞尔苏斯冲了过来,就看了一眼,这个见多识广的炼金术大师脸色就变了,声音里全是震惊跟骇然。
“在吞了此世一切之恶后,那把圣剑的弑主诅咒,被催化到了一个没谱的程度!它正在疯狂的反噬契约者!”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把满是裂纹的银色圣剑上,眼神里全是恐惧。
那从裂缝里渗出来的,比安哥拉曼纽还古老, 还根源的诅咒气息,让他这个顶尖的Caster都一阵阵的心慌。
就在气氛凝重到爆的时刻,一道黑光,猛的从星罗边上炸开。
【贯穿真实的魔剑】蕾斯蒂亚从剑里现身,那张总带着点玩味跟从容的漂亮脸蛋上,这会儿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还有恐惧。
“星罗!!!”
她惨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扑到星罗身边,双手按在他胸口,把自己属于暗之魔王的精纯魔力,源源不断的往里灌。
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像修了个大坝一样,去挡住那疯狂流走的生命力。
“撑住!星罗!千万别放弃意识!!!”蕾斯蒂亚的声音因为太慌了,抖得厉害,“一旦意识睡过去,你的灵魂就会被诅咒整个吞掉的!”
然而,她这努力,就跟想用手去堵决堤的大坝一样,P用没有。
星罗的生命力流失的越来越快,那股弑主诅咒,在吞了安哥拉曼纽这份大餐之后,已经强到了一个连蕾斯蒂亚都绝望的程度。
“为什么会这样~~~”Saber看着这一幕,喃喃的说,金色的瞳孔里全是无助。
好不容易才不迷茫了,找到了自己作为骑士的路,结果一转眼,自己决定要守护的人,就要在自己面前死了吗?
她看向旁边的帕拉塞尔苏斯,用最后的希望问:“Caster!你是最顶尖的魔术师,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然而,帕拉塞尔苏斯只是痛苦的闭上眼,摇了摇头。
“没用的,Saber小姐。”
他的声音里全是苦涩跟无力。
“这不是魔术能插手的领域。弑主诅咒,针对的是契约者本身的存在,是刻在灵魂跟因果里的法则。我的炼金术,我的元素魔法,在这种根源性的诅咒面前,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一样没用。”
听到这番跟判了死刑没两样的话,Saber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跟星罗一样白。
连帕拉塞尔苏斯都没辙,那就真的。。。没希望了吗?
这会儿,星罗的意识,正掉进一片黑漆漆,没有边的深海里。
冰冷,死寂。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拆开,被剥掉。
首先是记忆。
一幅幅画面,跟碎掉的电影胶片似的,在他眼前飞快的闪过,然后彻底没了。
穿越前,爸妈给他过生日的温馨场景。。。模糊了。
大学毕业时,跟朋友们在校门口的合影。。。消失了。
在那条该死的马路上,看到泥头车冲过来时的惊恐。。。不见了。
然后,是在这个世界的记忆。
第一次召唤出艾斯特时,那个银发妹子光着身子,用莫得感情的眼神看自己的画面。。。正在褪色。
第一次见到蕾斯蒂亚时,那个小恶魔一样的少女,用一脸玩味的笑调戏自己的场景。。。正在破碎。
跟Saber的每一次斗嘴,跟帕拉塞尔苏斯的每一次探讨,跟言峰绮礼的每一次死战。。。
所有的一切,都在飞快的离他远去。
那些构筑了他“星罗”这个人格的所有基石,正在被一块块的抽走。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掏空。
喜悦, 愤怒, 悲伤, 快乐。。。所有的情感,都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我。。。是谁?”
一个空洞的问题,在黑漆漆的意识之海里响起。
然而,没人回答。
因为,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他马上就要失去一切,变成一个没有记忆,没有情感,甚至没有自我的,纯粹的空壳。
一具只是单纯活着的,行尸走肉。
蕾斯蒂亚看着怀里男人那越来越空洞的眼神,感受着他那快要灭了的灵魂之火,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不要!!!星罗!!!不要睡过去!!!不要忘记我!!!”
眼泪,从这位暗之魔王的眼角滑落,滴在星罗苍白的脸上。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星罗的意识,已经彻底沉进了那片叫作无的深渊。
就在那最后一丝光即将熄灭,他的存在就要被彻底抹掉的瞬间-
一点微弱的,却又无比纯粹的光,在他那快要枯萎的灵魂最深处,悄悄亮了起来。
那是被他吸收的,圣杯的核心。
那台纯粹的,已经被净化了的,许愿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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