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铁骑如潮
旷野之上,秋风如刀,卷起漫天黄尘,亦卷起冲天的杀气。两股钢铁洪流,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对撞!
“杀——!!”
怒吼与马嘶混作一团,刀枪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濒死的惨嚎,瞬间取代了战前的死寂,成为这片天地间唯一的主调。方平一马当先,天子剑化作一道雪亮的匹练,将迎面冲来的一名宣府镇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段!滚烫的鲜血劈头盖脸浇下,瞬间染红了他的甲胄和面庞,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硝烟与尘土,直冲鼻腔。
他身后的两千亲军,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卒,虽疲惫,但战技娴熟,配合默契,结成紧密的锋矢阵,如同烧红的铁锥,狠狠凿入因侧翼受袭而略显混乱的王崇古前锋之中。一时间,人仰马翻,断肢横飞。然而,宣府边军亦非易与之辈,短暂的混乱后,立刻展现出边军精锐的悍勇与韧性,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补上,刀枪并举,悍不畏死地迎击。
“方平!纳命来!” 一声暴喝如雷炸响,一员手持丈八长矛、面如锅底的宣府骁将,率数十亲兵,冲破层层阻隔,直取方平!正是王崇古麾下头号猛将,游击将军贺人龙!此人勇冠三军,在宣大素有“贺疯子”之名。
“保护王爷!” 周淮安厉喝,挺枪迎上,与贺人龙战在一处。枪矛交击,火星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铿锵声。贺人龙力大无穷,枪法狂暴,周淮安虽勇,但久战力疲,数合之后便觉手臂酸麻,险象环生。
方平眼神一凝,正欲回身相助,侧面又有数名宣府骑兵挥刀砍来。他身形在马背上诡异一扭,避开数刀,天子剑反手疾刺,如同毒蛇吐信,瞬间洞穿两人咽喉,随即剑光暴涨,将第三人连肩带背斜劈开来!剑势未尽,他猛地一提马缰,战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踹在另一名骑兵胸口,胸骨碎裂声中,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借着这个空当,方平瞥了一眼侧翼。姜镶率领的大同骑兵,果然精锐,如同旋风般在王崇古大军腰部肆虐,将其阵型搅得七零八落。姜镶本人手持一杆浑铁点钢枪,所过之处,无人能挡,直取中军帅旗所在。然而,王崇古显然也非庸才,迅速调整部署,分兵一部缠住姜镶,主力依旧死死顶住方平的正面冲击,甚至隐隐有反压之势。
兵力,终究悬殊。方平所部虽勇,但人数太少,又是疲兵。姜镶虽来得及时,但兵力也不占优,且长途奔袭,马力已疲。而王崇古的万余边军,是以逸待劳,挟怒而来,战意正炽。时间拖得越久,对方兵力优势越大,己方越不利。
必须打破僵局!方平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远处那杆高高飘扬的“王”字帅旗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王崇古一死,这支边军必溃!
“周淮安!缠住他!” 方平对正与贺人龙苦战的周淮安厉喝一声,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竟不再理会身边缠斗,径直向贺人龙与中军之间的缝隙冲去!他要凭一己之力,直捣黄龙!
“保护王爷!”
“拦住他!”
双方将士都看出了方平的意图,顿时一片大哗。数十名宣府骑兵嚎叫着扑来,试图拦截。方平左手猛地从马鞍旁摘下骑弓,右手连珠般抽出三支狼牙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咻!咻!咻!”
三箭连珠,三名冲在最前的骑兵应声落马,皆中面门!方平毫不停歇,弃弓,拔剑,天子剑荡开刺来的数支长枪,战马冲势不减,竟硬生生从人缝中撞了过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人能挡他一瞬!
“方平小儿!休得猖狂!” 贺人龙见状大急,不顾周淮安纠缠,猛地荡开长枪,拨马就要回追。周淮安岂能让他如愿,咬紧牙关,奋起余勇,一枪狠过一枪,死死将其缠住。
方平已冲过前锋,距离王崇古中军帅旗,不过两百步!这个距离,已能清晰看到帅旗下,王崇古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以及他身边数十名顶盔贯甲、手持强弓硬弩的亲兵护卫。
“放箭!射死他!” 王崇古嘶声吼道。
弓弦响动,箭如飞蝗!数十支劲弩、强弓射出的箭矢,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罩向方平!
方平瞳孔骤缩,猛地一提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同时身体紧贴马颈!战马悲鸣,瞬间被射成刺猬,轰然倒地!方平在战马倒地前的一刹那,已借力飞身跃起,就地一滚,躲入旁边几名正在混战的骑兵尸体和战马之后。箭矢“夺夺夺”钉在地上、尸体上,最近的几支,几乎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好险!方平心跳如鼓,左臂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但他眼中厉色更盛,就着尸骸的掩护,如同猎豹般再次窜出,目标直指帅旗!距离,一百五十步!
“拦住他!杀了他!” 王崇古又惊又怒,亲自拔出腰刀,指挥亲兵上前。
数十名重甲亲兵,如同移动的铁塔,手持长戟、大斧,轰隆隆冲来,封死了方平所有前进路线。更远处,更多的宣府兵将反应过来,纷纷向中军靠拢,试图围杀这个胆大包天的镇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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