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墨会意:“王爷是说……杀人灭口?”
“未必没有可能。” 方平目光幽深,“‘夜枭’在朝中势力未清,柳先生是活口,也是鱼饵。就看有没有鱼来咬钩了。南京那边,让他小心行事,冯保虽死,其党羽未必甘心,南京又是留都,关系盘根错节,切忌打草惊蛇。”
“是。” 林青墨应下,又道,“还有一事,徐先生(徐文远)从北疆送来消息,说‘暖阳煤’工坊附近,近日有生面孔窥探,似在打探工坊布局、产量。守军驱逐了几次,对方滑溜,未能擒获。”
方平眉头一皱:“可查出是哪路人马?”
“徐先生说,不像蒙古探子,倒像是……江湖人,或者大户人家的护院、家丁之流,身手不弱,对工坊似有图谋。”
江湖人?家丁?方平心念电转。是觊觎“暖阳煤”的利润?还是……有人想窥探工坊机密,甚至破坏?北疆是他的根基,不容有失。
“传信徐先生,加派人手,严密护卫工坊,尤其注意防火、防破坏。可暗中设伏,务必擒获一两个活口,查明来历。” 方平沉声道,“另外,让赵铁柱的新军,以演练为名,在工坊周边多设哨卡,加强巡弋。”
“明白。”
林青墨领命欲退,方平又叫住她:“青墨,你的伤……”
“已无大碍,王爷放心。” 林青墨展颜一笑,英气中带着一丝柔美。
方平点点头,目送她离去,心中稍安。有这般忠心耿耿、能力出众的部下,是他在这险恶朝局中,为数不多的慰藉。
又过了几日,风平浪静。方平闭门谢客,每日只在府中读书、练剑,或是与孙传庭推演北疆局势、江南漕弊,仿佛真成了不问世事的闲散亲王。朝中弹劾的风波,似乎也随着他的沉寂,渐渐平息。只有零星几道不痛不痒的奏章,还在例行公事般提及“镇北王功高,宜加优渥,以全始终”之类的套话。
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这日午后,方平正在书房翻阅《孙子兵法》,老仆方忠忽而神色慌张地进来,低声道:“王爷,门外……成国公府送来拜帖,成国公爷亲自来访,已到府门了!”
成国公朱纯臣?方平目光一凝。这位新任的京营戎政总督,在此时登门,意欲何为?是代皇帝传话?还是替朝中某些人做说客?抑或……别有图谋?
“开中门,请国公爷至前厅奉茶,我即刻便到。” 方平放下书卷,整了整衣冠。该来的,总会来。
前厅之中,成国公朱纯臣已端坐品茶。他年约五旬,身材魁梧,面庞方正,三绺长髯,颇有威仪。见方平入内,朱纯臣放下茶盏,起身拱手,笑容可掬:“镇北王殿下,冒昧来访,叨扰了。”
“成国公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何来叨扰?快请坐。” 方平还礼,在主位坐下,态度不卑不亢。
寒暄几句,朱纯臣便切入正题:“王爷此番南下,平定逆藩,肃清奸佞,功在社稷,老夫钦佩之至。陛下命老夫暂摄京营戎政,实在是赶鸭子上架,惶恐之至。京营事务繁杂,百废待兴,老夫初来乍到,诸多不明,特来向王爷请教。”
果然是为京营而来。方平心中冷笑,面上却淡然:“国公爷过谦了。您乃开国元勋之后,久历戎行,熟知兵事,京营在国公爷治下,必能焕然一新。方某年轻识浅,于京营事务所知有限,恐难有裨益。”
“王爷何必过谦?” 朱纯臣捋须笑道,“王爷在北疆整军经武,练就强兵,天下皆知。京营积重,非猛药不能起沉疴。老夫此来,一是请教练兵之法,二来嘛……”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近日京中有些流言蜚语,对王爷多有不利。老夫虽不信,然人言可畏。王爷如今静养府中,正好避避风头。这京营嘛,王爷若放心,便交由老夫整顿,定不教那些骄兵悍将,再生事端。王爷也可安心休养,以待陛下将来大用。”
话说得客气,意思却明白:京营你方平就别惦记了,安心当你的富贵闲王,流言蜚语我帮你挡着,大家相安无事。
方平心中雪亮,这是来划地盘,也是来试探。他微微一笑:“国公爷体恤,方某感激不尽。京营乃天子亲军,拱卫京师,责任重大。国公爷能者多劳,方某自然放心。至于流言蜚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方某行得正坐得直,何惧宵小之言?倒是京营之中,派系林立,骄奢已久,国公爷整顿之时,还需多加留意,莫要被小人蒙蔽,寒了将士之心。”
朱纯臣眼中精光一闪,哈哈笑道:“王爷提醒的是。老夫定当秉公处置,不负圣恩。有王爷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不经意道,“对了,老夫近日查阅京营旧档,见王爷此前曾调拨一批新式劲弩、铠甲至神机营、三千营试用,效果颇佳。不知此等利器,产自何处?造价几何?若能推广全军,实乃社稷之福。”
方平心中一动,来了,真正的目的在此!是试探“暖阳煤”工坊的产能?还是觊觎新式军械的制造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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