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雷厉风行
乾清宫对奏的余音未散，一场由皇权直接驱动的风暴已骤然掀起。方平手持密旨，与受封锦衣卫试百户的林青墨步出宫门时，韩墨与一队精锐的南镇抚司缇骑已肃立等候。夜色中，火把猎猎，映照着一张张冷峻的面孔。
“方百户，林试百户。”韩墨拱手，神色肃穆，“陛下口谕，此间事由方百户全权节制，韩某及南镇抚司上下，听候调遣。”他身后，沈炼等一众心腹校尉眼神炽热，显然已得消息。
方平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压下心中激荡，沉声道：“有劳韩大人。事不宜迟，即刻行事！”他展开韩墨递上的涉案人员名单舆图，目光锐利如刀。
“第一路，韩大人，烦请您亲自带队，持驾帖，查封晋商总会在京所有银号、货栈、宅邸，逮捕会长范永斗及核心账房，冻结其全部资产，所有账册文书，一律封存彻查！遇抵抗者，以谋逆论处！”
“遵命！”韩墨毫不迟疑，点齐人马，如虎狼般扑向夜色中的晋商产业。
“第二路，沈炼！”
“卑职在！”沈炼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你带一旗弟兄，会同顺天府衙役，突袭王通判府邸及城外别业，搜捕王通判及其家眷，查抄一切往来书信、地契、暗账！特别注意寻找与北镇抚司、宫内中人勾结的证据！”
“得令！”沈炼领命，率人疾驰而去。
“第三路，”方平看向林青墨，语气放缓却坚定，“青墨，你伤未愈，本不该让你奔波。但北镇抚司衙门，非比寻常。我需要你带一队人马，持圣旨，即刻控制北镇抚司衙署，封锁所有出入口，暂停一切公务。所有千户、百户、档头，一律在衙内候参，不得外出，不得传递消息！尤其是刘守有，若其在衙，严密看管，若不在，立刻查明其去向！”
林青墨英眉一扬：“放心！刘守有跑不了！”她接过令箭，点选了一批好手，翻身上马，马蹄声碎，直扑北镇抚司。
一道道命令如雷霆般发出，整个京城的力量在皇权的驱动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方平坐镇韩墨临时提供的南镇抚司签押房，不断接收各方回报，根据情况调整部署。他深知，这是在和时间赛跑，必须在对手反应过来、销毁证据或狗急跳墙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夜，北京城注定无眠。
晋商总会 最大的银号“汇通天下”前，韩墨率缇骑破门而入，护卫刚欲拔刀，看到明黄色的驾帖和如狼似虎的锦衣卫，顿时瘫软在地。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金银、成箱的票据账册被迅速查封。范永斗在城外别业被从被窝中拖出时，面如死灰，口中兀自叫嚣：“我乃朝廷诰命！你们敢……”
“奉旨拿人！”韩墨冷冰冰地打断他，一挥手，“带走！”
王通判府邸，沈炼带人搜出了藏在密室夹墙中的大量金银珠宝、与晋商往来的密信，更在一处暗格中，找到了几封与北镇抚司某位“刘大人”商议如何构陷方平、以及暗示漕运分润的密函！铁证如山！
北镇抚司衙门外，林青墨率队赶到时，衙门内灯火通明，显然已得到风声，一片混乱。林青墨高举圣旨，厉声喝道：“奉旨！北镇抚司一应人等，即刻于衙内候参，违令者，格杀勿论！” 南镇抚司的缇骑立刻封锁各处通道。北司官兵虽骄横，但见圣旨和对方人多势众，只得悻悻退回。林青墨派人仔细搜查，却发现刘守有并不在衙内！据其心腹交代，刘千户傍晚时分便匆匆离衙，不知所踪！
“搜！全城搜捕！他定然还未出城！”林青墨立刻下令，同时飞马报与方平。
消息传回，方平心中一沉。刘守有跑了？这个关键人物逃脱，后患无穷！他立刻下令九门提督府封锁所有城门，严加盘查，并派人暗中监视所有可能与刘守有勾结的官员府邸和王体干的私宅。
与此同时，东厂太监冯保也“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以清查宫内隐患为名，将几十名与“牡丹堂”有牵连的低级宦官、宫女锁拿拷问，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冯保此举，颇有丢卒保帅、杀人灭口的意味。
黎明时分，初步战果汇总到方平案头：晋商总会核心人物悉数落网，账册查封；王通判等一干贪官入狱，证据确凿；北镇抚司被暂时控制，但刘守有潜逃；宫内抓了些小鱼小虾。
“刘守有是关键！”韩墨深夜返回，衣袍上沾着夜露，神色凝重，“他熟知内情，手握大量隐秘，若被他逃了，或是被灭口，许多线索就断了。而且，他这一跑，说明其背后之人，已然断尾求生，甚至可能……正在酝酿反扑！”
方平点头，他何尝不知。皇帝虽给了尚方宝剑，但对手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绝不会坐以待毙。刘守有的失踪，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继续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方平斩钉截铁，“同时，加快审讯范永斗、王通判等人，撬开他们的嘴！重点追问‘夜枭’组织详情、与北狄勾结的渠道、以及朝中还有哪些保护伞！”
“另外，”方平看向窗外泛白的天色，“青墨，你伤需处理一下，然后随我去见殿下。接下来的朝会，才是真正的战场。”
抓人抄家只是开始，如何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将证据转化为定罪的铁案，并应对必然到来的疯狂反扑，才是更大的考验。
天色微明，京师在肃杀的气氛中醒来。街道上兵马巡弋，衙署内灯火通明，一场席卷朝野的大清洗，已然拉开序幕。而方平站在风口浪尖，手握利刃，目光坚定地望向那座即将迎来一场激烈朝争的皇极殿。
风暴，已至。
（第三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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