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沿着荒凉的官道蹒跚西行。烈日当空,黄土飞扬,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神情疲惫却带着一丝坚韧。石家村的队伍虽也历经磨难,但得益于唐小猫的暗中周旋和空间的补给,整体状态尚可,至少马车尚存,粮食饮水也还能维持。
行至一处废弃的茶棚附近,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和虚弱的哀叹声。石勇策马靠近前方探路的唐小猫,低声道:“小猫,前面茶棚废墟里好像有人,看着也是逃难的,人数还不少,咱们小心点。”
唐小猫凝神望去,只见茶棚的断壁残垣下,或坐或躺地挤着二三十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绝望,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流民都要凄惨。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其中几张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唐府的人?!
只见她那名义上的祖母蓝氏,此刻早已没了往日唐府老太君的雍容华贵,穿着一身不知从哪捡来的、沾满污渍的粗布衣,头发凌乱花白,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和怨毒,正有气无力地靠在一块断墙上,嘴里似乎还在低声咒骂着什么。她身边,瘫坐着她的嫡长子、唐小猫的大伯唐阳宗,他眼神空洞,往日的好面子与庸碌被彻底的颓败取代,仿佛被抽走了魂。
旁边是大伯母秦氏,她精明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灰败和焦虑,曾经的算计在生存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她正小心翼翼地给怀里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小女孩喂着一点点浑浊的水——那应该是唐小猫几乎没什么印象的、大伯的庶出女儿唐灵儿,这个周氏居然对庶出的那么好了?
稍远一点,是二伯唐阳安和他妻子赵氏。唐阳安那好色酗酒的肥硕身体瘦了一大圈,眼神浑浊,呆呆地看着地面。赵氏则蓬头垢面,往日善妒刻薄的神情被恐惧和茫然取代,正神经质地啃着自己的指甲。
他们的子女也在:唐连城(嫡长孙)靠墙坐着,俊朗的脸上满是阴鸷和不甘,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懑与无法接受现实的挣扎。唐浅浅(嫡长女)坐在他旁边,原本骄纵跋扈的她此刻脸色苍白,衣裙脏破,但她努力维持着一种僵硬的、试图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仪态”,眼神深处藏着惊惶与不甘。唐明珠(二房嫡女)则没那么“矜持”了,她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泪痕,正用怨恨的眼神死死瞪着唐小猫他们这边。
唐连云(二房嫡子)和其他几个庶出子女、以及仅存的一两个老仆,都蜷缩在角落,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的马车不见了,细软行李也所剩无几,只有几个破旧的包袱,显然遭遇了巨大的劫难,不是被凶悍的流民团洗劫,就是遇到了趁火打劫的兵痞或山匪。
当唐家众人也发现这支路过的、看起来居然还有马车和粮食的队伍时,先是茫然,待看清队伍前端的唐阳平、杨喜睇和唐小猫时,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在他们眼中炸开!
震惊、难以置信、嫉妒、怨恨……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疯狂渴望!
“是……是阳平?!” 蓝氏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嘶哑尖利,“阳平!杨氏!是你们?!你们……你们居然还活着?!还过得这么好?!”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亲人重逢的喜悦,只有浓烈的嫉妒和质问。
唐阳宗也抬起头,呆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秦氏秦玲猛地抬起头,看着杨喜睇身上虽旧却完整的衣物,以及他们队伍里那些显然还有存粮的马车,眼中爆发出强烈的、近乎贪婪的光芒。
赵氏赵晴则直接尖叫起来:“他们还有粮!还有车!老天爷不长眼啊!凭什么他们这些被赶出去的丧门星还能过得这么好?!”
唐连城阴鸷的目光死死盯住唐小猫,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唐浅浅在最初的震惊和嫉妒后,迅速调整了表情,努力挤出一丝虚弱的、泫然欲泣的笑容,声音娇柔却带着刻意:“三叔,三婶,小猫妹妹……真的是你们?太好了……我们还以为……呜呜……” 她用手帕(虽然已很脏)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演技依旧在线。
唐明珠则直接指着唐小猫骂了出来:“唐小猫!你们是不是偷了府里的东西才跑出来的?!不然你们怎么可能还有吃的用的?!”
蓝氏喘着粗气,用命令的口吻对唐阳平吼道:“阳平!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吃的拿过来!给你大哥、二哥和母亲我!还有你侄子侄女!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渴死吗?!你这个不孝子!”
唐阳平看着眼前这群落魄不堪、却依旧颐指气使的“亲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血脉亲情让他无法完全硬起心肠,尤其是看到年幼病弱的唐灵儿和几个面黄肌瘦的庶出侄女,但过往的欺压和无情又历历在目。他嘴唇颤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杨喜睇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抗拒,对着他用力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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