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骤然暴富的农户,被官府这么一吓唬,恐怕早已六神无主,任人拿捏了。
但苏砚两世为人,又在信息爆炸的时代耳濡目染,对这些套早就路心知肚明。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感激”:
“哎呀!竟还有这许多规矩?小子一心只想着如何将工坊建起来,让大伙有口饭吃,竟疏忽了如此重要之事!实在是惭愧!多谢钱师爷、赵捕头提点!”
苏砚装傻充愣,承认“疏忽”,又给对方戴上“指点者”的高帽,满足其心理优势。
接着,话锋微妙一转,看似无意地提道:
“说起来,前几日小子侥幸为邑宰千金制作了一件寿礼,承蒙林小姐不弃,还赞了几句手艺。当时林小姐还问起小子这工坊之事,说是若有什么难处,可向邑宰府禀明,看看能否行些方便”
“小子当时就向林小姐言明,哪敢劳动邑宰大人,只盼着能本分经营,按时足额缴纳赋税,为县里增添些税收,便心满意足了。”
苏砚半真半假的扯出了,他和邑宰府千金有了合作信息。
点明自己并非是毫无根脚之人,暗示他们不要逼得太甚,又表态愿意守法纳税,给了对方台阶下。
果然,钱师爷和赵捕头闻言,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邑宰千金!这可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宝贝女儿!
这苏砚竟然能搭上这条线?虽然不知深浅,但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
林掌柜适时地打了个哈哈,圆场道:
“苏公子手艺精湛,林小姐确是赞不绝口。钱师爷,赵捕头,苏公子是个明白人,这报备、纳税之事,想必很快就会办妥。至于派人协助嘛……苏公子这边刚开始,一切从简,若是突然塞人进来,反而可能扰了计划。不如先让苏公子自行打理,若日后真有需要,再议也不迟?”
钱师爷顺坡下驴,脸色缓和了许多:
“林掌柜说的是。苏东家年轻有为,想必能处理好。那这工坊报备之事,还需尽快补上。赋税方面,按律例缴纳即可。至于流民……既然已经有了契约,又得到村中做保,便依苏东家所言吧。只是还需严加管束,莫要生事端。”
“一定一定!多谢钱师爷、赵捕头体谅小子!改日工坊略有盈余,必定备上薄礼,感谢诸位今日指点之恩!”
苏砚连连拱手,态度恭敬,但分寸拿捏得极好,既不过于卑微,也不显得倨傲。
一场潜在的危机,就在这看似和谐的交谈中化解于无形。
官府的人得到了面子和苏砚承诺的里子,而苏砚保住了对工坊的绝对控制权,仅需付出补办手续和正常纳税的代价。
并借助林清婉的名头,与邑宰府绑定得更深,今后他的精美首饰,恐怕要优先、大量供应聚宝阁了。
送走钱师爷一行人,林掌柜落在最后,悄悄对苏砚竖了个大拇指,低声道:
“苏公子,好手段!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小姐。日后你这边的货,聚宝阁全收了,价格好商量!”
苏砚会意一笑:“有劳林掌柜周旋。”
关上院门,苏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锐利。
官府这一关暂时过了,但这也给他提了个醒:随着实力和产业的扩张,必然会引起更多层面的关注。
“必须加快脚步了……”他喃喃自语。
晚上,苏家村后的工坊区域,大部分工人早已歇下,唯有那几排新建的联排房里还亮着零星灯火。
而在其中一间看似普通的工坊角落,一块沉重的地板被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阶梯。
苏砚、三叔苏庆山,以及流民中表现最沉稳、力气也最大的张虎、王彪,一共四人,顺着阶梯而下,进入了刚刚彻底完工的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但坚固、干燥、通风良好。
墙壁用青砖砌得严实,顶部有隐藏的通风口。
最显眼的,是中央那几套已经组装完成的手摇式机床组,在几盏油灯的照耀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旁边还堆放着不少苏砚近日打印和收购来的金属材料。
“砚儿,这……这些铁家伙,真能造出你说的那种神兵利器?”
苏庆山看着那些结构精密的机床,感觉像是在看天书。
张虎和王彪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满眼敬畏。
苏砚点点头,神情严肃:
“三叔,张虎,王彪,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苏家最大的秘密和底牌。我们要在这里打造的东西,将决定我们能否在这乱世中真正立足,守护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拿起一块铁料,走到车床前,摇动把手,熟练地操作起来。
伴随着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铁屑飞溅,很快一根符合要求的枪管胚子渐渐成型。
虽然没有电力驱动,效率慢了不少,但精度已然吊打这个时代。
张虎和王彪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鬼斧神工”的手段?
“接下来,我会教你们如何操作这些机器,如何打造零件,如何组装。”苏砚停下动作,目光扫过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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