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国子监内部纷争愈演愈烈之时,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宫中传出:皇上病重,太子监国。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朝中引起巨大波澜。更让人意外的是,太子监国的第一道诏令,竟是召徐谦入宫咨询教育改革事宜。
“先生,这是个机会。”陈远兴奋地说,“太子一向支持实学,若能获得他的全力支持...”
李清却持保留态度:“太子监国,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我们此时卷入,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徐谦沉默不语。他想起张太师曾经的告诫:教育改革要远离权力斗争。但如今,想远离也难了。
入宫面见太子的那天,徐谦特意带上了《教育改革十年总结》。然而,太子对他的报告似乎并不感兴趣。
“徐爱卿,”太子打断他的汇报,“本王想知道的是,国子监能否为朝廷培养更多忠诚可靠的人才?”
这个问题让徐谦一愣:“殿下,实学教育的宗旨就是培养德才兼备的栋梁...”
“本王要的是忠诚!”太子强调,“永王作乱一事让父皇深感忧心。教育改革,首先要确保培养的人才忠于朝廷。”
徐谦心中涌起不安。他隐隐感觉到,太子对教育的理解,与实学理念有着根本分歧。
果然,接下来的谈话证实了他的预感。太子提出要在国子监增设“忠君爱国”课程,并且要加强对学生思想的管控。
“殿下,实学教育重在启发民智,若加以过多限制...”徐谦试图解释。
太子不悦地打断:“民智过开,非国家之福。徐爱卿,你要明白现在的形势。”
回程的路上,徐谦心情沉重。他意识到,实学教育正面临着一个比永王更强大的敌人——来自最高权力层的误解与忌惮。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三日后,太子颁布《教育整饬令》,要求各地书院加强思想管控,所有教材必须经过审查才能使用。
这道法令在国子监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要扼杀实学的灵魂!”李清愤怒地说。
陈远却比较务实:“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折中的办法,在遵守法令的同时,继续推进改革。”
徐谦没有立即表态。他需要时间思考。
当晚,一个神秘访客敲响了他的房门。来者全身笼罩在斗篷中,直到进入室内才揭开兜帽。
“杨将军?”徐谦大吃一惊。这位镇守北疆的名将,怎么会深夜来访?
杨将军神色凝重:“徐先生,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太子监国后,朝中局势有变。有人要向实学教育下手了。”
“是谁?”
“首辅大臣,李文忠。”
这个名字让徐谦更加困惑。李文忠是朝中重臣,素以开明着称,一直支持教育改革。
杨将军看出他的疑惑,低声道:“李文忠表面支持实学,实则是太子的人。他们担心实学培养的人才不够‘听话’,准备全面接管国子监。”
“接管?”
“没错。太子已经决定,要任命李文忠兼任国子监祭酒,你将被调任礼部闲职。”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徐谦终于明白,太子所谓的“咨询”,实则是在为接管做准备。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徐谦问。
杨将军沉默片刻:“因为实学教育对北疆至关重要。这些年,实学培养的工程人才大大改善了边关防务。如果实学被扼杀,边关将士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送走杨将军后,徐谦彻夜未眠。他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是顺从调任,保住改革成果;还是奋起反抗,可能失去一切?
天亮时分,他做出决定:不能让步。实学教育的灵魂就是独立与求真,一旦向权力低头,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然而,当他将这个决定告诉陈远和李清时,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反对。
“先生,硬碰硬只会让实学教育毁于一旦。”陈远劝道,“不如暂时退让,保住根基。”
连一向激进的李清也认为:“我们可以表面顺从,暗中坚持实学理念。”
徐谦看着两个学生,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早就知道了?”
陈远和李清对视一眼,终于坦白:三天前,李文忠已经秘密召见过他们,许诺只要配合接管,就让他们继续执掌国子监实务。
“他答应不动实学课程,只要求我们加强思想管控。”李清说。
徐谦感到一阵心痛。不是为权力的失去,而是为学生们的妥协。
“你们真的认为,思想管控与实学精神可以共存吗?”
面对这个问题,陈远和李清都沉默了。
就在这个僵持的时刻,王霖匆匆来报:李文忠已经带着太子的手谕来到国子监,要求立即交接。
明伦堂内,李文忠满面春风:“徐祭酒,太子殿下念你多年辛劳,特调任礼部侍郎,这可是升迁啊!”
徐谦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我不接受呢?”
李文忠笑容一僵:“徐祭酒,这恐怕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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