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清晨总是带着露水的清凉。林小野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时，天刚蒙蒙亮，淡青色的天光透过纸窗，在土炕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翻了个身，看见魏珩已经起身，正坐在炕沿上擦拭那把陪伴他们许久的镰刀，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侧影，连微垂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醒了？” 魏珩头也没抬，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低哑，“今天要去检查东边的水渠，起晚了会热。”
林小野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知道了。” 他看着魏珩专注的神情，刀刃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被磨得寒光闪闪。自从灌溉系统建成后，他们每天都会轮流检查设备，确保每一寸土地都能喝到水。
两人简单洗漱后，揣上两个玉米饼子就往村东头走去。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路边的野花沾着露水，五颜六色地开得正盛。偶尔遇到早起的村民，大家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脸上带着丰收在望的喜悦。
“小林哥，魏珩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他们循声望去，看见小翠挎着篮子从村口走来，篮子里装着刚从地里摘的豆角和黄瓜。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却依然轻快，红扑扑的脸蛋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有精神。
“早啊小翠。” 林小野笑着打招呼，“这么早就下地了？”
“是啊，趁着天凉快多摘点。” 小翠把篮子往他们面前凑了凑，“看这豆角多嫩，中午让我娘给你们送点过去。”
“不用麻烦大娘了，我们自己有吃的。” 魏珩客气地推辞。
“跟我还客气啥！” 小翠佯怒道，“要不是你们修的那套灌溉系统，今年的庄稼哪能长得这么好？这点菜算啥。” 她顿了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听说公社有人来考察你们的灌溉系统了？是不是要给你们评奖啊？”
林小野挠挠头笑了：“就是来看看，没说评奖的事。”
“肯定能评上！” 小翠信心满满，“我对象去公社赶集，听文书说你们这发明可稀罕了，连县里的领导都知道了。” 她拍了拍林小野的胳膊，“好好表现，说不定能被看中回城呢！”
“谢谢吉言。” 魏珩替林小野接了话，“我们先去忙了，回头再聊。”
和小翠告别后，两人继续往水渠走去。林小野忍不住问：“你说，真的会有人看中咱们的发明吗？”
魏珩看了他一眼：“重要的是解决了实际问题，至于能不能被看中，顺其自然就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的技术确实值得被看见。”
林小野的脸颊微微发烫，被魏珩这样直接地夸奖，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来到水渠边，两人立刻投入工作。林小野负责清理渠道里的杂草和淤泥，魏珩则检查闸门和管道接口。这套灌溉系统凝聚了他们太多心血，从最初的草图设计，到找材料、请村民帮忙施工，再到反复调试改进，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他们的汗水。
“这里有点漏水。” 魏珩蹲在一处接口旁，手指轻轻敲了敲管道，“密封圈老化了，得换一个。”
林小野凑过去看：“我记得仓库里还有备用的，下午过来换吧。”
“嗯。” 魏珩点点头，从工具箱里拿出记号笔在漏水处做了标记，“先记下来，下午一并处理。”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开始上升。林小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泥土里。他甩了甩手上的泥水，正想擦擦汗，一块干净的手帕忽然递到了他面前。
“擦擦吧。” 魏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小野接过手帕，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他胡乱地擦了擦脸，把帕子递回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魏珩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了手。林小野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继续干活，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魏珩轻咳一声，转身走向下一段渠道，耳根也悄悄泛起了红晕。
两人沉默地干了一会儿，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他们抬起头，看见赵队长陪着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像是公社来的干部。
“小林，魏珩！” 赵队长远远地招呼道，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快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两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在水渠边简单洗了洗手，迎了上去。
“这位是公社农机站的张站长。” 赵队长热情地介绍，“张站长特意来看看你们搞的这套灌溉系统。”
“张站长好。” 林小野和魏珩齐声问好。
张站长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眼睛里带着审视的光芒，他笑着和两人握了握手：“早就听说知青点有两位能人，把灌溉系统搞得有声有色，今天特意来见识见识。”
“张站长过奖了，我们就是瞎琢磨。” 林小野谦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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