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清晨总是带着露水的清凉,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线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鱼肚白。林小野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的,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透过破旧的木窗往外看,只见田埂上已经有了晃动的人影,那是早起的村民们在查看庄稼长势。
“醒了?” 魏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已经收拾妥当,正坐在炕边擦拭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镰刀。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给他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平日里如覆寒霜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林小野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天还没大亮呢,就有人下地了?” 他嘟囔着爬起来,胡乱套上打了补丁的棉布褂子,领口的纽扣歪歪扭扭地扣错了位置。
魏珩放下镰刀,伸手帮他把纽扣一一系好,指尖划过颈间时带着微凉的触感。“王大爷他们昨晚就念叨着要来看麦子,说这几天温度上来了,庄稼长得快。”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窗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两人简单洗漱后,踏着晨露往田间走去。泥土的芬芳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路边的蒲公英顶着白色的绒球,被风一吹就飘起无数小伞,在空中打着旋儿飞向远方。林小野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绒毛落在手心里痒痒的,引得他咯咯直笑。
“慢点跑,小心脚下的石子。” 魏珩无奈地看着他像个孩子似的追着蒲公英跑,快步跟上去拉住他的胳膊。田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脚印,那是连日来村民们往返查看留下的痕迹,泥土被踩得结实,却依然能看出湿润的光泽。
越靠近田地,空气里的麦香就越浓郁。当成片的麦田出现在眼前时,林小野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 不过短短半个月,原本有些蔫头耷脑的麦苗像是被施了魔法,齐刷刷地窜高了一大截,绿油油的麦穗饱满沉重,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泛起层层涟漪般的绿浪。
“我的乖乖……” 林小野喃喃自语,眼睛瞪得溜圆,快步跑到田埂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麦穗。饱满的麦粒隔着薄薄的麦壳硌着手心,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蓬勃力量。
“这长势,怕是要创纪录了。” 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野回头一看,只见老农王铁柱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布满皱纹的脸上沟壑纵横,却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他身后跟着几个村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王大爷,您咋也这么早?” 林小野连忙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王铁柱拄着拐杖走近了些,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着麦穗,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昨晚听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风,就想着来看看。” 他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乡音,“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的麦子,要不是你们俩……”
话说到一半,老人就说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旁边的村民们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可不是嘛!开春那阵子旱成那样,我还以为今年要绝收了呢!”
“多亏了小林和小魏搞的那个水车,不然这麦子早就枯死了!”
“我家那二亩玉米地也是,之前叶子都卷成筒了,浇了水之后蹭蹭地长!”
听着大家的议论,林小野心里暖洋洋的,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魏珩,发现对方嘴角也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眼神柔和得像是春风拂过湖面。“这不是我们俩的功劳,” 林小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大家一起帮忙修水渠、守水车才成的。”
“你这娃就是实在。” 王铁柱擦干眼泪,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谁的功劳谁的苦,我们心里都有数。开春修水车的时候,你俩天天泡在河边,手上磨的水泡比麦粒都大;魏小子为了算那个啥…… 齿轮比例,熬了好几个通宵吧?”
魏珩微微颔首,没有否认。他想起那些日子,林小野为了调试水车叶轮角度,在冰冷的河水里一站就是半天,手脚冻得发紫也不肯上来;想起两人在油灯下画图纸,林小野趴在桌上睡着,口水浸湿了草图,自己却舍不得叫醒他,只能轻轻给他披上外套。那些辛苦的过往,此刻都化作了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庄稼地,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最丰厚的回报。
“走,再去看看玉米地!”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簇拥着林小野和魏珩往旁边的玉米地走去。刚翻过的土地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一行行玉米苗排列得整整齐齐,叶片翠绿厚实,茎秆挺拔有力,顶端还抽出了嫩黄的雄穗,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你看这根须都扎进土里了,保准能结大棒子!”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蹲下身,扒开泥土露出密密麻麻的玉米根须,兴奋地向大家展示,“往年这时候哪有这么旺的长势?最多也就到膝盖高,今年都快齐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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