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清晨总是被露水打湿的,田埂上的野草挂着晶莹的水珠,在朝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林小野蹲在灌溉渠的分水口,正用一根削尖的木棍仔细清理滤网里的泥沙,指尖被冷水浸得通红发僵。远处的水车吱呀作响,叶片转动带起的水花在晨光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映得他眼里也闪着光亮。
“滤网的角度得再调五度,不然水流冲击力太大,容易磨损竹篾。” 魏珩站在田埂上,手里的记录本已经写满了两页,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与水流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踏实的韵律。他抬头看向林小野,发现对方正对着刚抽出新叶的玉米苗傻笑 —— 那些曾经蔫头耷脑的幼苗,如今已舒展叶片,在晨风里轻轻摇曳,带着勃勃生机。
就在这时,李卫国鬼鬼祟祟地从知青点方向跑来,脸上带着慌张的神色,跑到水渠边还不忘四处张望,确认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说:“小林,魏珩,出事了!赵卫国在写材料,说要举报魏珩‘成分不清、思想腐朽’,影响政审!”
林小野手里的木棍 “啪嗒” 一声掉在水里,溅起一圈涟漪:“他疯了?没有证据就敢诬告?”
“谁说没证据?” 李卫国急得搓手,“他找了刘婆子和王二婶,说要让她们去公社作证,就说看见你们大半夜在河边‘行为不端’,还说魏珩经常‘散布消极言论’,破坏知青团结!”
魏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记录本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这是想把我们往死里整。” 在这个年代,“成分问题” 和 “作风问题” 都是能毁掉一个人的重罪,尤其是在政审的关键时期,一旦坐实,别说回城名额,恐怕连基本的劳动权利都会被剥夺。
“那怎么办?” 林小野急得额头冒汗,“我们去找指导员解释清楚?”
“现在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魏珩冷静地摇头,目光扫过周围的玉米田,“赵卫国就是想逼我们自乱阵脚,我们不能中计。” 他对李卫国说:“你还知道些什么?赵卫国具体打算什么时候递材料?”
李卫国努力回忆着:“我听他跟班说,打算今天下午就去公社,还说要趁灌溉系统验收前把你们‘拿下’,这样功劳就都是他的了。” 他看着两人凝重的脸色,补充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们可得小心啊!赵卫国他叔是公社秘书,真要告下来,你们很难翻身的。”
“谢谢你,李卫国。” 魏珩郑重地说,“这个情我们记下了。” 在这种时候愿意通风报信,这份情谊显得格外珍贵。
李卫国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谢啥,咱好歹一起猫过冬,我看不惯他那小人行径。再说你们帮大家搞了水车,让咱能少遭罪,我不能看着你们被坑。” 他又叮嘱了几句 “小心刘婆子”,才匆匆离开,生怕被赵卫国发现。
看着李卫国的背影,林小野的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最后帮我们的竟然是他。” 之前李卫国总爱投机取巧,偶尔还会跟着赵卫国说几句风凉话,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
“人都是复杂的。” 魏珩捡起地上的木棍递给林小野,“先别想这些,我们得赶紧准备。” 他指着水渠下游,“赵卫国肯定会在验收前搞破坏,我们得加固防护网,还要收集他诬告的证据。”
两人立刻分工行动:林小野负责加固滤网和防护装置,魏珩则去找王铁柱和马大娘,希望能找到愿意作证的村民。阳光渐渐升高,晒得泥土蒸腾起潮湿的热气,林小野蹲在渠边绑扎铁丝,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浑浊的水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正埋头干活,突然发现渠底沉着几块棱角锋利的石头,明显是人为扔进去的,石头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刚扔进去没多久。林小野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捞上来,发现其中一块石头上还缠着半截麻绳,绳结的打法他认得 —— 是赵卫国常用的十字结。
“好险。” 林小野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要是这些石头卡住水车叶片,后果不堪设想。他把石头和麻绳收好,这都是赵卫国破坏生产的证据。
另一边,魏珩在马大娘家找到了正在纳鞋底的老人,说明来意后,马大娘气得把鞋底往炕桌上一拍:“赵卫国这狗东西!良心被狗吃了!我这就跟你去找老姊妹,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他!”
在马大娘的号召下,很快就聚集了五六个年长的妇女,她们都是看着林小野和魏珩修水渠、种庄稼的,对两个年轻人的印象极好。王二婶红着脸说:“之前刘婆子找过我,让我去作证,我没答应,没想到她自己真要去……”
“她敢!” 马大娘叉着腰,花白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她,看她敢不敢瞎咧咧!”
“大娘别冲动。” 魏珩拦住她,“我们需要的是冷静的证人,不是去吵架。只要大家能在公社干部来验收时说句公道话,证明我们一直在专心搞生产,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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