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五月夜仍带着凉意,晚风穿过地窨子的窗棂,吹动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知青点的大部分屋子早已熄了灯,唯有林小野和魏珩住的这间还亮着,灯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在泥地上投下不规则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金。
林小野趴在炕桌上奋笔疾书,鼻尖几乎要碰到草稿纸,右手握着的铅笔芯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他面前摊着三本厚厚的习题册,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有些地方还用红笔反复涂改,可见耗费了多少心血。
“这道题的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用炭笔在纸上轻轻勾勒出一条斜线。魏珩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却依旧清晰有力,“你看,这样就能构成直角三角形,用勾股定理就能解了。”
林小野凑近了些,额前的碎发蹭到魏珩的手背,一股淡淡的松墨香混着艾草的气息钻进鼻腔。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铅笔芯都被震断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珩哥你简直是我的福星!”
魏珩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柔软发丝的触感,他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笔记本:“还有两道题就休息,别熬到太晚。”
“知道啦。” 林小野笑眯眯地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魏珩。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灯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竟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炕桌对面,王思齐正对着一本政治书唉声叹气,他把书往桌上一摔,夸张地往后倒在被褥上:“这‘唯物辩证法’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背了三天还是记不住!魏珩你快救救我!”
坐在门口的张建军也放下了手里的历史书,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我也是,这年代大事记看得我头都大了,总把年份记混。”
魏珩放下笔,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马大娘下午送来的烤土豆,还带着余温。他把土豆分给大家:“先吃点东西垫垫,脑子转不动了就休息会儿,硬撑着没用。”
林小野接过还热乎的土豆,掰了一半递给魏珩,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像被火星烫到似的迅速缩回。林小野低头啃着土豆,脸颊却悄悄发烫,连带着土豆的甜味都变得格外明显。
“政治题不能死记硬背。” 魏珩咬了口土豆,继续讲解,“要理解原理,结合实际案例。比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们就想想小林改良农具的事 —— 他先发现问题,再动手实践,最后证明改良方法可行,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思齐听得眼睛发亮,赶紧翻到笔记本的空白页:“快说说!怎么把这个例子套进去?”
“论述题要分三步。” 魏珩拿过他的笔记本,飞快地写下答题框架,“第一步解释原理,第二步讲具体案例,第三步总结意义。你们看,这样结构就清晰了,阅卷老师一眼就能看到重点。”
张建军也凑过来看,越看越兴奋:“太厉害了!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以前总觉得政治题空泛,原来还能这么结合实际。”
林小野看着魏珩笔下流畅的字迹,心里忽然暖暖的。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他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能从容面对高考,离不开魏珩无时无刻的帮助。这个人总是这样,看似冷淡疏离,却总在细节处给人最坚实的支撑。
“对了,历史大题可能会考近代史。” 魏珩忽然想起什么,翻出自己的历史笔记,“尤其是鸦片战争到新中国成立这段,重点记条约内容和历史意义,我总结了表格,你们拿去看。”
林小野接过笔记,只见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重要事件旁还画着简笔画辅助记忆,比如用一艘小轮船代表洋务运动,用一面红旗代表五四运动,生动又好记。
“珩哥你太用心了!” 林小野由衷地赞叹,“这些画比课本上的文字好记多了!”
魏珩的耳根微微泛红,低声道:“以前读书时先生教的,说图文结合记得更牢。” 他没说的是,为了整理这些笔记,他熬了两个通宵,连林小野最爱吃的烤土豆都忘了给灶膛添柴。
窗外的月光渐渐升高,透过窗纸的破洞洒进来,照亮了炕桌上散落的书本和笔记。李卫国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本英语单词册,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 英语作文怎么写啊?我连句子都写不完整。”
“英语作文不难。” 魏珩找出一张纸,写下几个常用句型,“记住这几个万能开头结尾,中间结合题目套内容就行。比如考‘我的理想’,你就说想当工程师,为国家建设做贡献,这样既贴合主题又积极向上。”
李卫国看得连连点头,赶紧把句型抄在单词册的封皮上:“还是魏珩你有办法!我之前背了半天范文,换个题目就不会了。”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原本紧张的复习时光变得轻松愉快。大家围坐在炕桌旁,互相提问、查漏补缺,偶尔分享些备考的小技巧,连油灯的火苗似乎都变得欢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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