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窗棂上,知青点的地窨子里已经弥漫开玉米糊糊的香气。林小野正蹲在灶台边搅动锅里的糊糊,鼻尖被热气熏得通红,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魏珩站在他身后收拾柴火,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半臂的距离,动作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火再大点,不然煮不熟。” 魏珩把一根干柴塞进灶膛,火星子 “噼啪” 溅起,映得他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知道啦,” 林小野头也不回地应着,手里的长柄勺轻轻敲了敲锅底,“昨天王思齐说想吃稠点的糊糊,我多焖了会儿。” 话音刚落,他手腕一歪,半勺糊糊差点泼出来,魏珩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锅沿,掌心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小心点。” 魏珩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耳根悄悄泛了红。
“知道啦。” 林小野也觉得脸颊发烫,赶紧低头搅糊糊,灶膛里的火光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这细微的互动恰好被刚进门的李卫国看在眼里,他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笑得一脸暧昧:“啧啧,大清早的就这么腻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在这儿演革命爱情戏呢。”
林小野手里的勺子差点掉锅里,慌忙转过身:“李哥你胡说啥呢,我们就是在做饭。”
“做饭需要靠这么近?” 李卫国挑眉走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我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魏珩你扶小林的手时,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看错了。” 魏珩面无表情地往灶里添柴,语气冷得像刚从外面雪地里回来,“要吃饭就赶紧拿碗,再磨蹭就得喝锅底了。”
“别啊,” 李卫国嬉皮笑脸地凑到林小野身边,压低声音,“小林,你跟魏珩最近咋总腻在一起?晚上还偷偷在被窝里说话,是不是有啥好事瞒着大家?”
林小野的脸 “腾” 地红到了耳根,手里的长柄勺都快被他攥变形了:“就…… 就讨论题呢!复习到深夜很正常啊。”
“讨论题需要靠那么近?” 李卫国显然不信,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我昨晚起夜,看见魏珩给你盖被子了,那动作,比伺候亲媳妇还细心。”
“你看错了!” 林小野又急又窘,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魏珩。
魏珩正好添完柴站起来,冷冷地瞥了李卫国一眼:“柴火劈完了?水缸挑满了?没事干就去打扫院子,别在这儿说闲话。”
李卫国被他这眼神一瞪,顿时怂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就去,这就去。” 转身往外走时,还不忘回头冲林小野挤眉弄眼,那眼神明摆着就是 “我懂的”。
看着李卫国溜出去的背影,林小野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李哥咋跟个八卦探子似的。”
“他一直这样。” 魏珩的语气缓和了些,递给林小野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擦汗。”
林小野接过抹布擦脸,闻到上面淡淡的皂角味,知道是魏珩自己用的那块,心里顿时甜丝丝的。他偷偷抬眼看魏珩,对方正低头检查碗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着竟有几分温柔。
“珩哥,” 林小野犹豫着开口,“李哥他…… 他好像看出来了。”
“看出来也无妨。” 魏珩把碗筷摆整齐,声音平静无波,“我们没做亏心事,不用藏着掖着。”
话虽这么说,可接下来的几天,林小野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尤其是和魏珩一起复习时,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们。有一次魏珩给他讲题,手指点在书本上的例题处,两人的头靠得很近,林小野眼角余光瞥见窗外有人影晃过,吓得猛地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 魏珩疑惑地看着他。
“没…… 没什么。” 林小野的心怦怦直跳,总觉得刚才那个影子是李卫国。
魏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别管别人,专心复习。” 他伸手把林小野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划过耳廓,林小野的耳朵瞬间红了。
这一幕又被躲在窗外的李卫国看得正着,他摸着下巴嘿嘿直笑,转身就去找王思齐八卦:“哎,思齐,你觉不觉得小林和魏珩有点不对劲?”
王思齐正埋头啃窝头,含糊不清地问:“啥不对劲?他们不一直那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 李卫国神秘兮兮地说,“以前是革命友谊,现在…… 啧啧,那眼神,那小动作,绝对有情况。昨晚我起夜,看见他们俩被窝里还亮着手电光,不知道在干啥呢。”
王思齐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你想啥呢,他们肯定在复习。魏珩的政治笔记做得可好了,小林的数学公式也总结得清楚,他们互相请教很正常。”
“正常?” 李卫国撇撇嘴,“正常会大半夜在一个被窝里看书?我看是借复习之名,行谈情说爱之实。”
“别瞎说。” 王思齐皱起眉,“现在这时候说这些不好,万一被赵卫国听见,又要借题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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