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雪沫子，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人脸上生疼。羊圈里一片混乱，断裂的木梁发出吱呀的呻吟，随时可能彻底坍塌。魏珩正弯腰将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羊羔揣进怀里，他的动作轻柔而迅速，浑然不觉头顶那根被积雪压弯的粗木梁正在缓缓松动。
“魏珩小心！” 张建军的惊呼声划破风雪。
林小野几乎是凭借本能做出反应。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他看见魏珩错愕回头的脸，看见木梁上坠落的雪块，看见那根碗口粗的木头带着风声砸向魏珩的后背。
“让开！” 林小野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向魏珩。
巨大的冲击力让魏珩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堪堪避开了致命一击。木梁 “轰隆” 一声砸在雪地里，激起漫天雪雾。而林小野自己却因为惯性向前扑去，脚下突然一空 —— 他踩进了一个被积雪掩盖的深坑，里面还藏着几块冻硬的石头。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刺骨的剧痛从脚踝传来，林小野眼前瞬间一黑，冷汗唰地冒了出来。他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喊出声，只是倒在雪地里痛苦地蜷缩起来。
“小野！” 魏珩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转身看到倒在雪地里的林小野，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魏珩跌跌撞撞地冲过去，膝盖重重地跪在雪地里。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小野，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脚踝。那里已经迅速红肿起来，裤脚渗出的血迹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别动，我看看。” 魏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试图控制住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林小野的脚踝。
“疼……” 林小野忍不住低呼出声，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鬓发，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魏珩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疼。他脱下自己的棉袄，小心翼翼地裹在林小野身上，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忍一忍，我们马上回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怀里的人很轻，魏珩却觉得像抱着千斤重担。林小野蜷缩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魏珩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那是疼痛和寒冷共同作用的结果。
“放下我吧，珩哥，我能走。” 林小野虚弱地说，他不想让魏珩在这么深的雪地里抱着自己受累。
魏珩没有说话，只是将林小野抱得更紧了些。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积雪没到了膝盖，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但他毫不在意。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的人身上，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魏珩！我去叫兽医老陈！” 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红着眼圈，转身就往村里跑，“你们先回知青点，我很快就带老陈过来！”
赵队长看着魏珩抱着林小野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摇摇欲坠的羊圈，咬了咬牙：“张建军，你带几个人继续抢救羊群！其他人跟我加固剩下的棚顶！动作快点！”
风雪越来越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魏珩的额发已经被雪水打湿，冻成了冰碴，但他丝毫没有察觉。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如果他没有被推开，如果林小野没有及时扑过来…… 他不敢再想下去，心脏像是被冰水浸泡着，又冷又疼。
“珩哥，你的衣服湿了。” 林小野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他能感觉到魏珩单薄的衬衫已经被风雪打透，寒冷透过布料传递过来。
“没事。” 魏珩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原因，“很快就到了。”
林小野把脸埋在魏珩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他能想象出魏珩此刻紧绷的侧脸，能感受到他步伐中的急切和后怕。脚踝的疼痛依旧剧烈，但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流，冲淡了不少寒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青点的灯光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那微弱的光芒在风雪中摇曳，却像灯塔一样给了魏珩力量。他加快了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片光亮走去。
推开知青点的木门时，魏珩的力气几乎耗尽。他抱着林小野直奔他们住的地窨子，动静惊动了正在休息的知青们。
“怎么了这是？” 王思齐披着衣服跑出来，看到魏珩怀里脸色苍白的林小野，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小林这是咋了？”
“别废话，快拿灯和热水！” 魏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小心翼翼地将林小野放在炕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王思齐连忙点燃油灯，又跑去灶房端热水。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林小野痛苦的脸，也照亮了魏珩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冻得发紫的嘴唇。
魏珩蹲在炕边，小心翼翼地解开林小野的棉裤。当看到那红肿变形的脚踝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脚踝外侧已经肿得老高，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冻结，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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