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窨子外的北风跟野兽似的吼了整整一夜,清晨推开门,积雪已经没过膝盖。林小野缩着脖子跑回屋里,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直跺脚:“这天儿也太冷了,怀炉揣兜里都嫌烫,拿出来又冻手,简直没法弄!”
王思齐正对着冻硬的窝头发愁,闻言抬头附和:“可不是嘛,我昨儿个揣着怀炉记笔记,布兜都被烫出个洞,幸好没烧到棉袄。” 他说着掀起衣角,果然露出个焦黑的小圆点,引得周围知青一阵唏嘘。
林小野盯着自己怀里的怀炉犯嘀咕,罐头盒外壳被炭火烘得滚烫,隔着两层粗布褂子都能感受到热度。他忽然眼睛一亮,拽住刚进门的魏珩:“珩哥,咱给怀炉做个布套吧!又能防烫又好揣,肯定管用!”
魏珩拍掉身上的雪,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想法不错,但布套得厚实,还得透气。” 他顿了顿补充道,“去找小翠问问,她针线活好,说不定能帮忙。”
这话提醒了林小野,他揣着怀炉就往村里跑。北风刮得脸生疼,他却跑得飞快,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布套的样式 —— 得有松紧口,不然炭灰会漏出来;外层要耐磨,最好用旧棉袄拆下来的斜纹布;里层得柔软,或许可以用王思齐舍不得扔的细棉布边角料。
小翠家的烟囱正冒着白烟,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糊土豆的香味。小翠娘正坐在炕头纳鞋底,见他进来连忙招呼:“小林咋来了?快上炕暖和暖和!”
小翠从灶房探出头,脸上还沾着面粉:“小林哥,你咋跑来了?冻坏了吧?” 她擦着手迎上来,看到林小野怀里鼓鼓囊囊的东西,好奇地问,“揣的啥宝贝?”
“怀炉!” 林小野献宝似的掏出来,罐头盒上还冒着热气,“就是太烫了,想做个布套防烫,你能帮我看看不?”
小翠接过怀炉掂量着:“这不难,找块厚实的布缝个套子,边上加圈松紧带就行。” 她眼睛一转,从炕柜里翻出块蓝底白花的粗布,“这块布是我娘做新棉袄剩下的,厚实着呢,做布套正好!”
林小野看着那块带着细碎花纹的布料,突然心里一动:“小翠,你会绣花不?”
小翠愣了愣,噗嗤笑了:“咋?你还想在布套上绣花不成?大老爷们用的东西,绣啥花啊?”
“不是绣花,” 林小野脸颊微红,挠着头解释,“就绣个小标记,区分开谁是谁的……” 他没好意思说想给魏珩的怀炉做个特别的记号,只含糊地比划,“比如画个小太阳啥的,看着暖和。”
小翠何等机灵,立刻看穿他的心思,促狭地眨眨眼:“行啊,绣个小太阳是吧?保准好看!不过你得帮我个忙,我爹那烟袋锅坏了,你帮着修修呗?”
“没问题!” 林小野满口答应,心里却暗自嘀咕,等下得找个借口让小翠多绣一个太阳,还得绣得隐蔽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偏心。
两人说干就干,小翠找出针线筐,林小野则蹲在灶房帮小翠爹修烟袋锅。铜锅的边缘磕了个小口,他用小锤子敲敲打打,又找来细砂纸打磨光滑,不一会儿就修得跟新的一样。
“小林这手艺真没说的!” 小翠爹啧啧称奇,接过烟袋锅试了试,满意得合不拢嘴,“比镇上修锅的师傅强多了!”
林小野嘿嘿笑,眼角余光瞥见小翠正低头在布上描花样,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他其实也说不清为啥非要给魏珩的怀炉做标记,就是觉得那样一来,那个能暖手的小铁盒就成了只属于他们俩的秘密。
等他修完烟袋锅回到炕头,小翠已经裁好了布样。两块巴掌大的蓝布上,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一个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绣的;另一个则明显粗糙些,针脚歪歪扭扭的。
“那个好看的给你家魏珩,这个次点的你自己用。” 小翠促狭地眨眨眼,把布套递给他,“看你那紧张样,生怕我绣不好似的。”
林小野的脸腾地红了,接过布套就往怀里揣,嘴里嘟囔着 “谢了小翠”,转身就往外跑,连小翠娘塞给他的烤土豆都忘了拿。
北风依旧凛冽,可揣着怀里温热的布套,林小野却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他低头摸了摸布套上凸起的太阳纹路,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心里却甜丝丝的,仿佛那不是普通的针线,而是能连起两颗心的红线。
回到知青点时,地窨子里弥漫着一股煤烟味。魏珩正坐在炕头看书,见他进来,眼神从书页上移开,落在他冻得通红的耳朵上:“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找小翠做布套去了!” 林小野献宝似的掏出两个蓝布套,献殷勤似的把绣得好的那个递过去,“珩哥你看,这个给你,我特意让小翠绣了太阳,看着就暖和!”
魏珩接过布套,指尖不经意划过那个小小的太阳图案,针脚细密的纹路硌得指尖微微发麻。他抬眼看向林小野,少年正眼巴巴地等着夸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鼻尖还沾着点雪花,看着傻气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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