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雪后清晨,阳光把雪地照得晃眼,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林小野缩着脖子刚钻出地窨子,就看见马大娘裹着厚厚的棉袄,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往这边走,红扑扑的圆脸蛋上堆着爽朗的笑容,离老远就挥起了胳膊。
“小林!小林!” 马大娘的大嗓门穿透寒风,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荡,“可算逮着你了!”
林小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阵子马大娘三天两头往知青点跑,明里暗里总提说媒的事,昨天还托小翠带话,说要给他介绍邻村公社书记的侄女,吓得他躲了一整天。没想到今天堵了个正着。
“大娘早啊,这天儿够冷的,您咋过来了?” 林小野硬着头皮迎上去,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地窨子门口的帘子动了动,魏珩那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心里顿时更虚了 —— 这位 “监护人” 要是知道马大娘又来给他说媒,指不定又要摆出那副 “生人勿近” 的冰块脸。
马大娘拉着他的手就往地窨子里走,热乎的掌心裹着他的手,倒驱散了不少寒意:“这不是惦记你嘛!快进屋说,外面冻耳朵。” 她熟门熟路地掀帘进屋,看见魏珩正坐在炕边擦猎刀,刀刃在油灯下闪着寒光,吓得马大娘的脚步顿了顿。
“小魏也在啊。” 马大娘干笑着打招呼,眼神有点闪躲。她是真怵这位知青,明明年纪轻轻,却总摆着张冷脸,眼神跟刀子似的,上次她来给林小野说媒,被他三言两语怼得没话说,今天可不能再让他搅黄了。
魏珩抬了抬眼皮,没说话,手里的猎刀擦得更亮了,金属摩擦的 “沙沙” 声在安静的地窨子里格外清晰,透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
林小野赶紧给马大娘递过板凳,又倒了杯热水:“大娘您坐,有啥事儿您说。” 他心里暗自祈祷魏珩千万别插嘴,不然这局面又要僵。
马大娘捧着热水杯暖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林小野,笑得一脸神秘:“小林啊,大娘这次给你说的这姑娘,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家!” 她故意压低声音,却又刚好能让屋里的人都听见,“是公社王书记的亲侄女,在供销社上班,吃商品粮的!人长得俊,又会持家,跟你多配啊!”
林小野刚喝进去的热水差点喷出来,连忙摆手:“大娘您别费心了,我真不想找对象。”
“咋不想找?你都二十了,在咱这儿早该成家立业了!” 马大娘放下水杯,拍着大腿说,“这姑娘我见过,辫子粗又长,眼睛亮得像星星,跟你站一块儿,那叫一个郎才女貌!”
“我……” 林小野急得脸通红,正想找个理由推脱,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咳嗽。
魏珩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猎刀,双手抱胸靠在炕边,眼神淡淡地扫过马大娘:“大娘,他还小。”
“小啥小?二十不小了!” 马大娘显然没把这冷脸放在眼里,继续对林小野说,“你要是跟这姑娘成了,以后在公社办事都方便,回城说不定都能帮上忙!”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知青们哪个不想回城?可林小野心里却半点波澜都没有,他偷偷看了眼魏珩,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可握着炕沿的手指却悄悄收紧了。
“大娘,谢谢您的好意,可我真没这心思。” 林小野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我现在就想好好干活,改善生活,个人问题真没想过。”
“改善生活跟找对象不冲突啊!” 马大娘不依不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不比你自己瞎琢磨强?你看你这手,冻得跟萝卜似的,有个姑娘给你缝缝补补多好。”
林小野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冻疮,这才想起昨天魏珩刚给了他新的冻疮膏。他正想说话,魏珩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大娘,气场冷得像屋外的寒风。
“马大娘,” 魏珩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小野说的是实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马大娘惊愕的脸,补充道,“我们现在一心向革命,搞生产,个人问题暂时不考虑。”
“一心向革命?” 马大娘被这突如其来的 “革命腔” 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指着魏珩气道,“小魏你别老护着他!这找对象又不耽误革命!你自己不找,也别拦着小林啊!”
魏珩眉头微蹙,语气更冷了:“我不是拦着,是实事求是。” 他侧身挡在林小野身前,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北大荒的生产任务重,我们作为知青,应该把精力放在劳动上,而不是儿女情长。”
这话把马大娘堵得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看着魏珩那严肃认真的样子,再看看躲在后面连连点头的林小野,忽然觉得这俩孩子的关系有点不对劲 —— 哪有朋友这么护着的?简直比亲哥还上心。
“罢了罢了!” 马大娘气呼呼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瞪了魏珩一眼,“小魏你也别老当门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上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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