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着，拐杖在地上戳出一个个小坑：“小赵，我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人家知青来咱北大荒受苦，想办法改善生活、节省柴火，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背后使绊子、说闲话，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赵卫国的头埋得越来越低，脸几乎要贴到胸口，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在王铁柱一连串的质问和村民们鄙夷的目光中，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浑身发冷，无地自容。
“王大爷说得对！” 张建军从人群里站出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愤不平，“改灶后我们知青点的冻伤都少了，出工率提高了不少，这都是有目共睹的！赵卫国你自己账本上那么多猫腻没说清楚，倒先来诬陷别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就是！” 李卫国也跟着喊道，“上次我亲眼看见赵卫国把集体的柴火往自己家搬，说是‘借’，到现在也没还！”
村民们议论纷纷，看向赵卫国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有人小声说 “原来是这样”，有人骂 “没良心”，晒谷场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热烈。
老李默默地听着，手里的铅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眉头越皱越紧。他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赵卫国，又看了看义愤填膺的王铁柱和村民们，心里已经有了数。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老李站起身，示意大家安静，“王大爷和各位乡亲说的情况，我们会详细记录，作为调查依据。赵记分员，” 他看向头快埋到胸口的赵卫国，“对于王大爷说的这些，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赵卫国嘴唇动了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铁证和众目睽睽之下，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愤怒，有鄙夷，有失望，像无数根针扎在他心上。
“我…… 我没什么好说的……” 赵卫国的声音细若蚊蝇，头埋得更低了。
王铁柱重重地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转身对老李说：“老李同志，我们庄稼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谁好谁坏，谁真心为集体办事，我们心里有数。小林那娃是个好知青，魏珩也是个稳重的，他们改灶是好事，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对！不能让好娃受委屈！” 村民们纷纷附和，声音在空旷的晒谷场上回荡。
老李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王大爷，各位乡亲，请放心，调查组一定会实事求是，还大家一个公道。今天就先到这儿，谢谢大家配合。”
村民们这才渐渐散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赵卫国几眼。王铁柱走到林小野和魏珩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娃，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大爷相信你们。”
“谢谢王大爷。” 林小野的眼眶有些发红，心里热乎乎的。在最困难的时候，是这些朴实的村民站出来为他们说话，这份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魏珩也微微颔首：“谢谢您，王大爷。”
王铁柱摆摆手，又狠狠瞪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赵卫国，才拄着拐杖慢慢离开。
晒谷场上只剩下调查组的人和低着头的赵卫国。老李收起笔记本，深深地看了赵卫国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组员离开了。
赵卫国依旧站在原地，像个木桩子似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浑然不觉。林小野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们走吧。” 魏珩拉了拉林小野的胳膊。
林小野点点头，转身跟着魏珩往知青点走。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远处传来村民们的说笑声，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他回头望了望依旧站在原地的赵卫国，心里默默地想：做人还是要正直善良，不然就算机关算尽，最终也只会自食恶果。
北风依旧在吹，但林小野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有这么多善良正直的人支持他们，就算遇到再多困难，他也有信心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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