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卷着零星雪花掠过知青点的地窨子顶。广播里的天气预报带着电流声刺啦作响,播音员严肃的声音穿透寒风:“未来三天,强冷空气将影响我区,最低气温可达零下二十摄氏度,请各生产队做好防寒防冻准备……”
林小野正蹲在院子里给改良镰刀涂机油,听到广播里的预警打了个寒颤,手一抖,机油滴在冻硬的泥地上,迅速凝成一小片深色的渍痕。他赶紧把镰刀举到眼前查看,确认刀刃没被磕碰,这才松了口气。这些镰刀可是秋收的功臣,要是冻裂了或者锈坏了,明年春耕可就麻烦了。
“动作快点,天要黑了。” 魏珩抱着一捆干燥的稻草从仓库出来,看到林小野对着镰刀发呆,忍不住提醒道。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领口立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在寒风中格外有神。
林小野 “哎” 了一声,加快手上的动作。机油在刀刃上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隔绝着潮湿的空气。他学着老农的样子,在木柄上细细涂抹蜂蜡,这是魏珩从养蜂人那里换来的,说是能防潮防裂。“珩哥,你说今年冬天会不会比去年还冷?” 他边涂边问,呼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小水珠。
魏珩把稻草铺在仓库角落,动作麻利地用麻绳捆扎:“大概率会。你听风声,比往年早了半个月带哨音。” 他直起身拍掉手上的草屑,目光扫过院子里晾晒的农具,“先把铁器都保养好收进仓库,谷筐和草绳要晒干透,不然开春会发霉。”
林小野点点头,捧着涂好的镰刀跑进仓库。仓库里弥漫着干草和机油的混合气味,靠墙的架子上整整齐齐码着改良后的锄头、打谷机零件,角落里堆着编好的谷筐,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阳光里跳舞。这里就像他们的 “兵器库”,每一件农具都带着他们的体温和汗水。
“我跟赵队长借了砂纸和煤油,” 魏珩从工具箱里拿出两个小罐子,“等会儿咱们把打谷机的齿轮拆下来,除锈润滑后再装回去。齿轮这东西娇贵,冻着了或者锈住了,明年就转不动了。”
林小野看着墙角那台改良打谷机,想起秋收时它轰隆隆转起来的样子,脱粒后的麦粒像金豆子似的滚出来,心里就热乎乎的。这台打谷机凝结了他和魏珩无数个夜晚的心血,从废弃场找齿轮到调试传动结构,手上磨出的水泡好了又破,现在终于能安稳过冬了。
“对了,那些编好的谷筐怎么办?” 林小野指着角落里摞得高高的谷筐问。这些谷筐是用芦苇和粗布编的,比传统竹筐轻便还结实,秋收时装满了金灿灿的麦子,现在闲置下来,得好好保管着。
魏珩走到谷筐旁,拿起一个翻来覆去查看:“得找个通风的地方吊起来,离地面远些,免得受潮。你去把李卫国和张建军叫来,咱们一起把谷筐搬到仓库上层的架子上。”
林小野应声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同伴回来了。李卫国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抱怨:“天这么冷,保养农具干啥?开春再说呗。” 嘴上这么说,却很自觉地搬起一个谷筐,“不过话说回来,小林你编的这筐子是真结实,装几十斤麦子都不变形。”
张建军也跟着点头,他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把改良镰刀:“今年秋收多亏了这些家伙事儿,以前割麦子腰都要累断,现在用这带捆扎装置的镰刀,效率提高不少。”
林小野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都是大家一起帮忙才做成的,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 他偷偷看了眼魏珩,发现对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心里更甜了。
四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谷筐都搬到了仓库上层。林小野踩着木梯子往上递谷筐,魏珩在上面接应,两人配合默契,几乎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李卫国和张建军在下面整理散落的稻草,时不时插科打诨,仓库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驱散了寒冬将至的萧瑟。
“接下来处理打谷机。” 魏珩跳下梯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林小野和我拆齿轮,你们俩去烧点热水,准备清洗零件。记住水别太烫,免得零件遇热变形。”
拆齿轮是个精细活,魏珩拿着小扳手一点点拧松固定螺丝,林小野则负责用毛刷清理缝隙里的麦壳和泥土。齿轮上还沾着秋收时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生锈,在灯光下泛着暗红色的斑点。
“得用煤油好好泡一泡。” 魏珩把拆下来的齿轮放进一个大铁盆里,“泡上一夜,明天再用砂纸打磨,锈迹就能去掉了。” 他做事总是这么有条不紊,连保养农具都像在进行什么精密的仪式。
林小野看着盆里的齿轮,忽然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时候他连锄头都不会用,看着这些笨重的农具就发怵,是魏珩一点点教他辨认农具、使用技巧,现在他居然能和魏珩一起保养这些 “老伙计” 了,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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