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夜来得早,刚过戌时,地窨子里就只剩下油灯跳动的光晕。知青们大多已进入梦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与窗外的风声交织成独特的夜曲。林小野却毫无睡意,他蹲在炕边的小火炉旁,面前摊着从废弃场淘来的旧锄头和一堆零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光。
“小林,你咋还不睡?” 李卫国被火光映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明天还得出工呢,别熬垮了身子。”
“马上就好!” 林小野头也不抬地回应,手里正拿着砂纸打磨锄头木柄,“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特意挑了块粗细均匀的砂纸,沾水后一遍遍打磨着粗糙的木柄,原本硌手的毛刺渐渐消失,木面变得光滑温润,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王思齐也被吵醒了,凑过来看热闹:“你这磨得再光,该震手还是震手啊。” 他看着林小野专注的样子,忍不住泼冷水,“别白费劲了,这破锄头用了这么多年,早就该扔了。”
“你不懂。” 林小野神秘地笑了笑,举起手里的旧胶皮 —— 这是从废弃自行车上拆下来的轮胎胶皮,他用剪刀剪成合适的尺寸,“等我把这个包上去,保证不震手。”
说话间,魏珩从铺位上坐了起来。他睡觉时总是浅眠,稍有动静就会醒来。此刻他披着外套靠在炕头,目光落在林小野忙碌的身影上,深邃的眼眸在油灯下看不真切情绪,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林小野没注意到他的注视,正全神贯注地处理自行车弹簧。这弹簧锈迹斑斑,他先用煤油浸泡除锈,再用布反复擦拭,直到露出银亮的金属光泽。接着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弹簧弧度,试了几次都不满意,要么弹力太大,要么角度不对,急得额角渗出细汗。
“这里。”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魏珩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边,伸手捏住弹簧两端,“弧度再大一点,这样缓冲效果才好。” 他稍一用力,弹簧就弯出完美的弧形,“固定在木柄中部,距离铁头三寸的位置。”
林小野看得眼睛发亮,连忙照做。他用细铁丝将弹簧两端固定在打磨好的木柄上,试了试弹性,果然比之前舒服多了。“珩哥你太厉害了!这都懂!” 他由衷地赞叹,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亲昵。
魏珩没接话,只是看着他手上的铁丝缠绕得乱七八糟,忍不住伸手接过:“这样绕不牢固,容易松。” 他手指翻飞,细铁丝在他手里变成整齐的螺旋状,牢牢固定住弹簧,“这样才不会掉。”
林小野看得目瞪口呆,这才发现魏珩不仅懂农活,连这些细致的手工活也做得如此出色。“珩哥你真是全才!”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
魏珩耳根微微发烫,转身从自己铺位拿过一小段麻绳:“用这个将弹簧两端固定在木柄楔子上,再缠胶皮,可防滑动。” 这麻绳是他之前编来捆书的,粗细均匀,结实耐用。
林小野接过麻绳,按照魏珩说的方法缠绕固定,果然比单用铁丝牢固多了。他兴奋地拿起锄头试了试,挥动时弹簧轻微回弹,震感明显减轻,虎口再也没有之前的麻痛感。“成了!真的不震手了!” 他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差点打翻旁边的煤油灯。
“小心。” 魏珩眼疾手快地扶住灯座,眉头微蹙,“毛手毛脚的。” 语气虽冷,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林小野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重新拿起胶皮,小心翼翼地包裹在缠好麻绳的弹簧外面,用细铁丝固定住边缘,看起来整齐又结实。最后他用磨石打磨锄头铁头,原本卷刃的边缘渐渐变得锋利,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搞定!” 林小野举起改良后的锄头,得意地展示给魏珩看,“怎么样珩哥?是不是很像样?”
这把旧锄头经过他的改造,简直焕然一新:光滑的木柄手感温润,中部缠着黑色胶皮的弹簧暗藏玄机,锋利的铁头闪着银光,比新锄头还要像样。魏珩接过锄头试了试,挥动时果然轻巧省力,震感几乎消失不见。
“不错。” 魏珩给出简短的评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赞许,“明天出工试试效果。”
“好!” 林小野笑得眉眼弯弯,刚想把锄头放好,手指却不小心蹭到了锋利的铁头,瞬间划出一道血口子,血珠立刻涌了出来。“嘶 ——”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魏珩脸色一变,立刻放下锄头,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 —— 这是块洗得发白的细棉布,却异常干净。他抓起林小野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按住伤口止血,动作轻柔得不像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语气带着责备,却掩不住关切。
“没事没事,小伤。” 林小野想抽回手,却被魏珩按住。
“别动。” 魏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从自己的小药箱里拿出草药膏,仔细地涂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别沾水,明天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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