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浸了墨的棉布,沉沉压在北大荒的土地上。地窨子里的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却照亮了角落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 林小野正蹲在炕边,面前摆着一堆整理好的乌拉草、碎布和细铁丝,像个准备开工的工匠。
“都看好了,我要开始编鞋垫了!” 林小野举起一根处理好的乌拉草,兴奋地宣布。他把晒干的乌拉草剪成半尺长的小段,又把破布和旧棉花剪成核桃大小的碎块,最后从废弃农具上拆了根细铁丝弯成简易的 “针”,工具算是齐活了。
王思齐和李卫国凑过来看热闹,炕沿上挤得满满当当。“小林,你这能成吗?” 李卫国叼着草根,一脸怀疑,“别编到一半编不下去了,浪费这么多好材料。”
“放心!” 林小野拍着胸脯,拿起几根乌拉草学着小时候编草绳的样子串起来,“我可是手工技能 MAX,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他学着记忆里奶奶编坐垫的手法,想先编出网格状的鞋垫底。可乌拉草看着柔软,实际却又硬又糙,刚串了没几下,草叶边缘就把手指划开了道小口子,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嘶 ——” 林小野疼得吸了口凉气,下意识把手指含进嘴里。
“咋了咋了?” 王思齐赶紧凑过来看,“扎着了?要不别弄了,看着就疼。”
“没事没事。” 林小野摆摆手,用布擦了擦血,继续埋头苦干,“这点小伤算啥,能编出暖鞋垫就行。”
他越编越起劲,手指被草叶扎得密密麻麻全是小口子也不在意。油灯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连平时咋咋呼呼的李卫国都看得安静了。只有对面的魏珩靠在炕头看书,看似没留意这边,翻书的动作却慢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林小野举着个勉强成型的东西兴奋地喊:“成了!你们看!”
大家凑过去一看,都愣住了 —— 那所谓的 “鞋垫” 软塌塌的,网格歪歪扭扭,边缘还松松垮垮的,稍微一碰就变形,根本没法用。
“这…… 这是鞋垫?” 李卫国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小林,你这哪是鞋垫,跟个草帘子似的,踩上去肯定散架!”
王思齐也叹了口气:“我就说你编不好吧,还是别折腾了。”
林小野看着手里的 “半成品”,刚才的兴奋劲儿一下子泄了大半。他捏了捏松散的网格,确实软得不像话,心里有点沮丧:“咋回事啊?明明看着不难,编出来这么差。” 他不死心,又试着往里面塞棉花和碎布,结果网格缝隙太大,填充物全从洞里漏了出来。
“唉……” 林小野耷拉着脑袋,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把失败品扔在一边。手指上的伤口被草汁染得发绿,看着又狼狈又可怜。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魏珩放下了书。他走过来捡起那个失败的鞋垫,修长的手指捏着草编的边缘轻轻扯了扯,网格立刻散开了个大口子。“草与草之间的缠绕力度不够,网格间距太大,且无固定边缘,故松散易变形。” 他言简意赅地指出问题,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
林小野眼睛一亮,赶紧凑过去:“那咋弄才能编紧啊?边缘咋固定?”
魏珩没直接回答,而是拿起几根乌拉草示范:“将草对折,以‘交叉缠绕’代替‘简单串连’,每编三格,用细铁丝固定一次,边缘处多绕两圈,即可防松散。”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原本粗糙的乌拉草在他手里变得听话起来,很快就编出一小段紧实的网格。
“哇!珩哥你太厉害了!” 林小野看得眼睛都直了,赶紧学着他的样子试编。一开始还是控制不好力度,草绳要么松要么断,但慢慢找到了窍门 —— 交叉时用力拉紧,固定铁丝时绕两圈打结。虽然速度慢,但编出来的网格明显紧实了许多。
魏珩在一旁看着,偶尔开口提醒:“这里绕得太松,再拉紧点;铁丝别扎到手,慢点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出指导。林小野听得认真,手指被扎了也顾不上喊疼,眼里只有手里的草绳。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地窨子里的其他人都睡熟了,只有林小野还在埋头编织。他的手指已经被扎得血肉模糊,额头上渗着汗珠,却越编越精神。魏珩靠在旁边看书,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安静的画。
“珩哥,你咋还不睡?” 林小野抬头揉了揉酸脖子,发现魏珩的目光落在自己流血的手指上,眼神有点复杂。
“快了。” 魏珩合上书,“手指已破,再编恐感染。明日再试不迟。”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伸手按住了林小野拿着草绳的手。
林小野看着他严肃的眼神,心里一暖,乖乖点头:“行,听珩哥的,明天再编。” 他把没编完的半成品小心收好,又找布仔细包好受伤的手指,这才躺下。
黑暗中,林小野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第一次尝试失败了,但他心里却没多少失落,反而充满了干劲。魏珩教的方法很管用,只要多练习肯定能编出好鞋垫。他想象着大家穿上暖和鞋垫的样子,想象着冻疮慢慢好转的场景,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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