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地窨子里的油灯只剩下微弱的光晕,将墙上 “抓革命,促生产” 的标语照得忽明忽暗。林小野瞪着头顶斑驳的泥土屋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尚未痊愈的冻疮疤痕。白天翻地的酸痛、难以下咽的黑面窝头、政治学习时那句 “搞钱” 引发的风波,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这是他穿越到北大荒的第十天,最初的震惊和慌乱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意识到,光靠乐观和 “社牛” 属性在这艰苦的环境里活不下去,必须做点什么,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改变现状。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侧身看向身边熟睡的人。王思齐缩成一团,眉头还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抱怨窝头太硬;李卫国打着响亮的呼噜,睡姿豪放地占了半张炕;而对面的魏珩则睡得极轻,呼吸均匀,月光透过窗缝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清冷得像幅水墨画。
就是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魏晋贵公子,总在他闯祸时不动声色地解围,在他手忙脚乱时递上关键的提醒。林小野想起白天魏珩教他用雪搓手治冻疮的样子,想起他那句 “慎言” 背后的关切,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不能再像个蠢货一样莽撞行事,不仅要自己活下去,还得保护好这个总在暗中帮他的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狂生长。他悄悄坐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四周:炕上的被褥硬得像石板,墙角的火炉烧得半死不活,大家的鞋子上都沾着冰碴子,冻得硬邦邦的…… 到处都是需要改善的地方。
“保暖、伙食、劳动效率……” 林小野掰着冻得发红的手指,小声嘀咕,“这三样都得解决。” 他想起现代宿舍里柔软的床垫、暖烘烘的暖气,还有食堂里热气腾腾的饭菜,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干草上。白天出工时,老农说过 “冬天靠乌拉草保暖”,还说这草韧性好,晒干了塞在鞋里比棉花还管用。林小野眼睛一亮,一个想法猛地窜进脑海:“对啊!可以用乌拉草编鞋垫、护膝啊!”
他小时候跟着奶奶学过编草绳坐垫,手法虽然生疏,但原理相通。只要把乌拉草晒干变软,再用粗线串起来,编出细密的网格,中间塞点旧棉花和破布,肯定比现在这硬邦邦的草鞋暖和!他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在黑暗中比划起编织的动作,手指在空中勾出交错的纹路。
“得找乌拉草、破布、旧棉花……” 他在心里列清单,“还得有绳子,最好是耐磨的麻绳。对了,得问问小翠,李卫国说她是本地姑娘,肯定知道哪里能找到好乌拉草!”
“咚” 的一声,他太过激动,胳膊肘撞到了炕边的木箱。
“谁?” 魏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警惕。
林小野吓得赶紧躺下,心脏砰砰直跳:“是我,珩哥,我睡不着。”
魏珩缓缓坐起身,月光下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神:“夜深了,明日还要出工。”
“我在想…… 编点保暖的东西。” 林小野索性坦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用乌拉草编鞋垫和护膝,应该能暖和点,你觉得行吗?”
黑暗中,他看到魏珩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沉默片刻后说:“想法可行,但需注意分寸。” 他顿了顿,补充道,“乌拉草虽常见,但大规模采集容易引人注意。编好的东西也不可过于张扬,分给相熟的人即可。”
林小野没想到魏珩会这么认真地回应,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我知道!我肯定低调!就先给你、思齐和老李编,别人问起就说是自己瞎琢磨的。”
魏珩没再说话,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现代人虽然神经大条,但这股改善生活的韧劲倒是难得。
林小野却来了兴致,凑到炕边,压低声音问:“珩哥,你说我要是在鞋垫上编点花纹会不会更好看?比如……”
“安分点。” 魏珩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有想法明日再议,现在睡觉。” 他躺下后,心里忍不住 OS:“此子定是又琢磨着‘搞事’,虽想法尚不成熟,但行动力强。若能引导其规避风险,或可成有用之事。”
林小野吐了吐舌头,乖乖躺好,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乌拉草鞋垫的样子:厚厚的鞋底,柔软的内衬,踩在脚下暖烘烘的,再也不用担心冻疮发作。他甚至开始构思下一步的计划:磨锋利的锄头、做能保温的饭盒、改良漏风的窗户……
“一定要在北大荒活下去,还要活得舒服点。” 林小野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让珩哥、思齐、老李都能过得好点,冬天不用再长冻疮,顿顿都能吃上热乎饭!”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之前的迷茫和恐惧一扫而空。他不再觉得穿越到这里是倒霉透顶的事,反而觉得能用自己的手艺改善生活,是件特别有意义的事。尤其是想到能帮到魏珩,他心里就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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