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寒风格外刁钻,像无数把小刀子,专往骨头缝里钻。林小野缩着脖子跟在出工队伍后面,耳朵冻得发麻,像塞了两块冰坨子。他忍不住伸手去搓,指尖触到耳朵的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吓得他赶紧缩回手。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向自己的手 —— 原本还算光滑的手指已经红肿不堪,指关节处布满了细密的裂口,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更糟糕的是,手心和手背冒出了好几个硬疙瘩,又痒又疼,稍微碰一下就像针扎似的。
“这是冻疮。” 旁边的王思齐注意到他的异样,凑过来看了一眼,秀气的眉毛皱成了疙瘩,“我去年也长过,越抓越严重,最后整个手都肿得像馒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皮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盒快要用完的冻疮膏,“这是我从上海带来的,你先涂着,总比没有强。”
林小野接过冻疮膏,一股熟悉的药膏味扑面而来。他挖出一点药膏,轻轻抹在红肿的手指上,冰凉的膏体接触皮肤的瞬间,那股钻心的痒痛感果然减轻了不少。“谢谢你啊思齐,你真是我的救星。”
“别客气,咱们互相照应。” 王思齐叹了口气,看着林小野冻得发紫的耳朵,“你的耳朵也得注意,晚上睡觉最好用围巾包着,不然也得长冻疮。”
到了地里,冻疮带来的麻烦才真正显现。林小野握着锄头的木柄,掌心的冻疮被磨得生疼,每挥一下锄头,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手。他咬着牙坚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小林同志,你是不是偷懒?” 赵队长巡视到这边,看到林小野动作迟缓,脸色沉了下来,“别人都能干,就你不行?是不是城里来的受不了苦?”
林小野急得脸通红,想解释自己长了冻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在这北大荒,“娇气” 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毛病,说出来只会招来更多指责。他只能咬着牙加快动作,锄头砸在冻土上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啪嗒” 一声,锄头从他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林小野疼得眼圈发红,手心的冻疮被磨破了,血珠渗出来,染红了粗糙的木柄。
“怎么回事?”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魏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看着掉在地上的锄头,又看了看林小野红肿流血的手,深邃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 林小野刚想说话,就被魏珩打断了。
“过来。” 魏珩的声音不容置疑,拉着他走到田埂边的背风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手上的血迹。他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冻疮时,特意放柔了力道。
“冻疮不可抓。” 魏珩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低声说,“可用雪搓手,促进血液循环;晚上用热水泡,虽然水不热,但能缓解;再涂药膏。” 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出工,可多裹一层布条,减少冷风刺激。”
林小野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忘了手上的疼痛。魏珩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长长的睫毛垂着,神情专注而认真。这个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魏晋贵公子,居然会注意到他的冻疮,还知道这么多缓解的方法。
“谢谢珩哥。” 林小野的声音有些哽咽,心里暖烘烘的。在这个陌生又艰苦的地方,有人能这样关心自己,让他觉得没那么孤单了。
魏珩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不由分说地围在林小野脖子上,把他的耳朵也仔细地包了起来。“这样能暖和点。”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林小野的脸颊,两人都像触电似的顿了一下。
中午休息时,林小野啃着硬邦邦的窝头,觉得嗓子都被剌得生疼。他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挫败感。在现代,他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冬天有暖气,出门有手套,哪里知道冻疮能这么折磨人。
“怎么不吃了?” 魏珩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咬了一口就放下的窝头,眉头微蹙。
“太硬了,咽不下去。” 林小野苦笑,“手疼得拿不住。”
魏珩没说话,默默地从自己的饭盒里拿出半个窝头 —— 那是他省下来的,比林小野手里的稍微软一点 —— 递了过去。“吃这个。”
林小野愣住了:“那你吃什么?”
“我不饿。” 魏珩语气平淡,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林小野接过窝头,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在这粮食紧缺的年代,半个窝头有多珍贵。他咬了一口,虽然还是有点硬,但心里却觉得格外香甜。“珩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治冻疮的方法啊?” 他好奇地问。
魏珩的眼神飘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以前…… 见过别人用这些方法。” 他没细说,但林小野能感觉到,他说的 “以前”,应该是那个遥远的魏晋时代。想必在那个年代,冬天也一样寒冷,人们也在用各种土方法对抗冻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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