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的木窗关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缕阳光从窗缝钻进来，落在李三被捆住的手腕上。
藤条勒出的红痕，在光线下看得格外清楚。
赵辰坐在木桌对面，铁剑靠在桌腿旁，剑鞘上还沾着灵植园的草屑。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李三，眼神沉得像潭水，看得李三浑身发毛，头埋得更低。
楚清月站在旁边，手里捏着张记录符，笔尖悬在符纸上：“再说一遍——玄晶门具体什么时候来？带多少人？确定是冲花王去的？”
李三的声音发颤，带着刚哭过的沙哑：“明、明天一早，天刚亮就来……金煞带二十个弟子，说、说先攻灵脉坡的护阵，把我们引开，他自己去灵植园毁花王……”
“确定是明天？不是三天后？”赵辰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敢信。
昨天在黑风坳，金煞明明给了一天时间考虑，怎么突然提前了？
“确定……”李三的肩膀抖了抖，“我藏在草垄里传信，就是想告诉他们护阵的弱点，让他们提前来……玄晶门的人说，早动手，你们来不及准备……”
楚清月的笔尖顿了顿，符纸上“明日突袭”四个字，被她写得格外重：“看来金煞根本没打算跟我们谈，从一开始就是缓兵之计，想让我们放松警惕。”
赵辰站起身，手按在铁剑剑柄上，指节泛白：“他娘的！敢耍我们！”
他往门外走，脚步又快又沉，“我去演武场看看，顺便让弟子们加强戒备，今晚别歇了，轮班守着灵植园和阵眼！”
楚清月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又转向李三，声音冷了些：“还有什么没说的？别等我们查出来，到时候有你受的。”
演武场的木桩歪歪扭扭地立着，最中间那根木桩上，还画着护灵阵的简化纹路。
是赵辰昨天特意让弟子画的，想对着纹路练剑，琢磨怎么用剑挡煞。
赵辰抽出铁剑，剑尖在地上划了道弧线，带着风劈向木桩。
“嘭”的一声，剑刃砍在木桩上，木屑飞溅，可他的动作却没平时利落，剑招乱了些。
心里太急，满脑子都是李三的话，明天就来，金煞要毁花王，护阵要是守不住，灵脉就完了。
他又劈出一剑，这次更偏了，剑刃擦着木桩边划过，砍在地上，溅起片土渣。
“该死！”赵辰低骂一声，收剑站定，盯着木桩上的护阵纹。
那纹路歪歪扭扭，像极了刚才护阵发红的样子，也像他现在乱糟糟的心。
“护阵……护阵……”赵辰嘴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伸手摸了摸木桩上的纹路，指尖蹭过木屑，糙得硌手。
他想起昨天守坡时，小羽问他会不会输，想起林宇说“人齐心，阵就稳”，想起灵植园里亮着金纹的花王——这阵，这花，这灵脉，他不能丢。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慢慢往西边斜，演武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赵辰突然抬起头，眼神亮了——他盯着木桩上的护阵纹，突然举起铁剑，剑尖朝下，对着纹路的中心，猛地喊了一声：“护阵！”
话音刚落，他手腕一沉，铁剑“噗嗤”一声插进地里，剑杆直挺挺地立在演武场中央。
就在剑插进地里的瞬间，淡金色的光突然从剑刃上冒出来，顺着剑杆慢慢往下渗，钻进土里，像水流似的，往四周的木桩蔓延。
演武场的临时护阵——是早上弟子们用护灵玉和破煞符布的简易阵，本来只泛着微弱的淡绿光，此刻被淡金剑意一引，突然“嗡”地亮了起来！
护阵纹顺着地面的剑意蔓延，纹路越来越清晰，光也越来越亮，最后竟比平时亮了三倍，淡金和淡绿交织在一起，把整个演武场都罩住了。
赵辰愣住了，他慢慢拔出铁剑，剑身上还沾着淡金的光，暖暖的，不像平时的冷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亮起来的护阵，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很粗，带着点激动，眼角都皱了起来。
“成了……真成了！”他举起铁剑，对着灵脉坡的方向喊，声音又响又亮，惊得树上的鸟都飞了起来，“林宇兄弟！我能护阵了！我能用剑意联动护阵了！”
他又挥了挥剑，这次剑招稳了，剑尖带着淡金的光，劈向木桩时，剑意顺着剑刃散出去，竟和远处的护阵隐隐呼应。
不用符，不用玉，只要他心里想着护阵，剑意就能和阵连在一起，让阵更稳。
“明天金煞来又怎么样？”赵辰握着铁剑，站在亮堂堂的护阵里，底气足得很，“有老子的剑意护着，有灵植破煞符，有璐瑶的灵草，还有弟兄们——想毁花王，想破阵，先过老子这关！”
远处传来弟子的喊声，是轮班守坡的弟子来叫他吃饭。
赵辰应了一声，扛着铁剑往回走，剑身上的淡金光还没散，映着夕阳，亮得晃眼。
他走得很慢，脚步却很稳——心里的急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踏实，是底气。
明天的仗肯定难打，金煞是金丹初期，玄晶门的人多，可他不怕了。
他能护阵了，能为林宇、为璐瑶、为所有守脉的弟子，多撑一把。
这护阵剑意，是他的剑，也是他的命，他会用这剑，这命，守住灵脉坡的每一寸土，守住灵植园里的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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