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笑了:“所以今日才要‘眼见为实’。”
辰时二刻,雨渐小。张世杰走到田埂高处,敲响铜锣。
“诸位父老乡亲!”他声音洪亮,“今日春耕开犁,按北境新制,有三件事要办!”
“第一,祭神农!”他指向田头新立的小神龛——不是大庙,只是块石碑,刻着“先农神位”。这是萧北辰定的规矩:祭祀从简,心意到了即可。
张世杰带头三鞠躬,献上一束新麦穗、一碗清水。没有繁文缛节,不过片刻。
“第二,试新犁!”他指向那排曲辕犁,“这是工部格物院与老农们琢磨了两年才弄出来的‘省力犁’。今日,咱们请陈老根爷爷先用老犁耕一垄,再用新犁耕一垄。好不好?”
“好——!”人群欢呼。
陈老根在儿孙搀扶下,走向第一架传统直辕犁。那犁需要两头牛牵引,一个壮汉扶犁。老人虽年迈,但手一搭上犁把,腰板立刻挺直。
“驾!”他轻喝。两头黄牛迈步,犁头切入泥土,翻起深褐色的土浪。老人扶犁的手极稳,犁出的垄沟笔直如线。
一垄地,约五十丈长。耕完时,老人微微喘息,但脸上有光。
“老把式就是老把式!”众人喝彩。
接着,老人走向曲辕犁。这犁只需一头牛,犁身轻巧得多。他打量片刻,摸了摸弯曲的犁辕,点点头:“巧思。”
他再次扶犁。“驾!”
牛起步的瞬间,众人就看出了差别——轻松!牛走得轻快,犁头入土顺滑,翻起的土块更细碎。老人扶着犁,甚至有空回头跟张世杰说话:“这辕弯得好!不顶腰!”
五十丈,比刚才快了一小半时间。耕完时,老人气息平稳。
“爷爷,累不累?”孙子问。
陈老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累!这新犁,我这样的老头子都能使!要是年轻时候用这个,一天能多耕两亩地!”
他走到张世杰面前,郑重道:“张大人,这犁好!该推!我陈老根第一个用,还要教屯里后生都用!”
张世杰握住老人的手:“谢老丈!主公说了,凡愿试用新农具的农户,头三年免息借贷购买,官府还补贴三成!”
“第三!”他转向人群,“今日起,推行‘联耕保种制’!每十户为一联,共用耕牛、农具,互帮互助。收成时,按出力分粮。若有天灾,联内共济,联外官补!”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纸:“这是联耕契约范本,不识字的,郡衙派书吏来念、来写。签了约,官府登记,发‘联耕牌’。凭牌可优先借粮种、领农具、请农师!”
人群骚动起来。以往农户单打独斗,遇灾只能听天由命。这“联耕”之法,显然是抱团取暖的好办法。
一个中年农户高声问:“张大人,若是联里有人偷懒耍滑,怎么办?”
张世杰笑道:“契约里写明了:每联自选‘联长’,每月评议出力。偷懒者,次月多出力补;屡教不改者,联内表决,可请出联,但须补足之前享用之利。公平公开,大家监督。”
又有人问:“那农师呢?咱们请得起?”
“农师由官府指派,薪俸官府出七成,联里出三成。每个联每年至少可请农师指导五次——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再加一次防虫治病。”张世杰补充,“这些农师,都是老农出身,又在北辰书院农科进修过,有真本事!”
疑虑渐消,热情高涨。不到半个时辰,清河屯就自发组成了十二个“联”,当场签约画押。
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湿润的田野上。
张世杰最后说:“主公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各位:‘北境之基在农,农之基在人,人之基在心和气顺。政通人和,先从田间地头开始。’”
“现在——”他高高举起手,“开犁——!”
“嗬——!”数十架新式曲辕犁同时入土,牛哞人呼,泥土翻飞。春天的气息,混合着雨后的清新,弥漫在田野间。
不远处官道上,一队信使快马驰过,瞥见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不由勒马片刻。为首的驿丞对副手说:“记下来:朔方郡清河屯,春耕顺利,新犁推广,民气可用。这是今日第一桩‘政通人和’的实例。”
“是。”
马蹄声再起,带着这条消息,奔向下一站。
第三幕:北辰书院的考卷
巳时正,北辰书院。
这座占地两百亩的学府,如今已是北境最高学府,分设文学院、格物院、医学院、农学院、商学院、外交院六大学部。今日是春季入学考试,来自北境九郡、甚至西域属国的三千余名考生齐聚。
考场设在书院最大的“明伦堂”及周边广场。露天摆开数百张桌椅,考生们正襟危坐,鸦雀无声。
主考官陆文渊立于高台,扫视全场。他今日未着官服,而是一袭青衫,如普通儒生。
“辰时已到,开卷。”
钟声鸣响。助教们分发试卷——不是传统的经义文章,而是三份特殊的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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