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法典如山,细则重申
萧北辰的决心,通过严令迅速传达至北境军的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由他授意,诸葛明亲自牵头,结合历代军法精华与北境现实情况制定的《北境军律》被再次强调,并针对新出现的问题进行了更细致的补充和解释。
军法司的宪兵队伍迅速扩充,选拔的都是些铁面无私、熟知军律的低中级军官和老兵。他们臂缠黑底红字的“法”字标识,手持最新印发的《军律细则汇编》,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各军驻地、训练场、甚至集市和城门关卡,拥有在军营内外直接执法的权力。
新强调和细化的军律要点,被宣教官们反复向士兵们宣讲:
严禁扰民:细则明确规定,凡强买强卖、毁坏田禾、借贷不还、欺男霸女者,视情节轻重,初犯者处以二十至一百军鞭,降职查看;再犯或情节严重者,如致人伤残死亡,一律斩首示众,其直属上官连带受罚。
保障降卒:明确“杀降不祥,虐俘不仁”。不得随意杀害已解除武装的降卒,不得克扣其基本饮食,不得进行侮辱性虐待。违者,军官革职查办,士兵重杖乃至处死。强调将降卒转化为己方力量或妥善安置的政策意义。
严禁克扣:建立军饷发放监督机制,确保每一枚铜钱、每一匹布帛都能足额、及时发放到士兵手中。设立举报信箱,鼓励士兵监督。凡克扣军饷、赏赐、抚恤者,一经查实,数额较小者追回赃款、革职杖责;数额巨大者,斩立决,家产充公。
胡汉平等:军中严禁因民族出身进行歧视、辱骂或斗殴。强调“同锅吃饭,同帐御敌,皆为北境袍泽”。发生冲突,无论起因,动手者双方皆受罚,挑衅方加重处罚。鼓励胡汉士兵交流学习,增进理解。
明确连坐:下属触犯如杀人、强奸、大规模抢劫等严重军纪,其直属小队正、队正、百夫长等上官,负有平日管教不严、约束不力之责,视情节轻重,处以罚俸、降级、乃至革职的连带处罚。
第四幕:挥泪斩马谡,立威正纪
整肃令下达不久,军法司便遇到了第一块硬骨头,也是一次对萧北辰决心的严峻考验。
犯事者是飞羽骑的一名骁尉,名叫陈闯。此人在之前的狂风原决战中,曾单骑突入敌阵,于万军之中斩杀了敌军一名重要将领,并夺得了对方的帅旗,立下赫赫战功。因此,他被破格授予了“骑士”爵位和象征极高荣誉的“金星”勋章,在飞羽骑中堪称楷模,在普通士兵中声望颇高。
然而,就在一次休沐日,陈闯带着几名亲兵在朔方关城内最大的酒肆“醉仙楼”饮酒。因店家推荐的酒水不合口味,加之连日整肃带来的压抑感,他借题发挥,酗酒闹事。不仅砸了酒肆,打伤了上前理论的店主和几名试图劝架的伙计,更在闻讯赶来的巡城士卒面前依旧气焰嚣张,口出狂言:“老子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敢抓我?知道我这颗金星是怎么来的吗?”
此事影响极坏,迅速传遍全军。当地县衙深知陈闯背景,不敢擅处,连夜将案情上报军法司。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军法司和帅府。
为陈闯求情的声音络绎不绝。飞羽骑的主将赵铁鹰亲自找到高震,希望能看在陈闯往日大功的份上,从轻发落,至少留他一命。许多与陈闯并肩作战过的军官也联名上书,陈述其功绩。
压力如山,汇聚到高震身上,最终传递到萧北辰面前。
帅府内,萧北辰看着高震,只问了三个字:“依律,当如何?”
高震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声音斩钉截铁:“回禀都督!陈闯酗酒滋事,毁伤平民,辱骂执法,情节恶劣,按《北境军律》第三章第七条、第九章第二条……当处斩刑!”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萧北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狂风原上那个浑身浴血、却高举敌旗的勇猛身影。片刻后,他睁开眼,左眼星辉冰冷而稳定:“那就斩。”
命令传出,全军震动!
三日后,朔方关外的大校场,气氛肃杀。各军均派代表列队观看,黑压压的一片,鸦雀无声。陈闯被两名军法司宪兵押上临时搭建的行刑台。他直到此刻,脸上仍带着一丝恍惚和难以置信,似乎无法接受自己立下如此大功,竟会因一次“小小的”酒后失态而丢掉性命。
监刑官高震面无表情,宣读罪状与判决。当“斩立决”三个字落下,刽子手举起鬼头刀时,陈闯才猛地挣扎起来,嘶声喊道:“都督!我冤枉!我为北境流过血!我立过功啊——”
刀光落下,呐喊戛然而止。
一颗曾经闪耀着功勋光芒的头颅滚落在地,也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在场每一位将士的心上。原本些许的骚动和窃窃私语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震撼与沉默。功不能抵过!军律面前,真的人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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