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信任的裂痕
夜色中的定北堡,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苍茫大地上。都督府深处,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萧北辰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身姿挺拔,面色已不见重伤初愈时的苍白,反而隐隐透着一层温润的内敛光泽。唯有那只左眼,深邃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细碎的星屑在缓缓旋转、生灭,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鹰嘴隘那惊魂一刻,淬毒弩箭穿透肩胛的剧痛,冰冷河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犹在眼前。若非关键时刻武道突破,引动体内神秘星辰之力护住心脉,又以强横真气强行逼出毒素,此刻他早已是一具枯骨。
“杀手共计七人,三人于正面佯攻吸引注意,两人埋伏于隘口两侧崖壁,所用乃军制破罡弩。最后两人,伪装成我方溃兵,于主公突围路径上发起致命一击。” 梵眼的声音低沉而冷硬,如同冰原上刮过的寒风。他一身玄色劲装,身形瘦削,面容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行动配合默契,时机拿捏精准,对地形、对我方护卫力量分布、乃至对主公您在遇袭瞬间可能选择的反应,都做了极其周密的预判。这绝非外部侦查所能企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书房内的另外几人——摇着羽扇却眉头紧锁的诸葛明,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的赵铁鹰,以及眼神阴鸷、气息森然的潘龙。最终,他的视线落回萧北辰身上,一字一句道:“结论只有一个:必有内应。而且,此人身居要害,能接触到主公您的核心行程安排,甚至……可能就在这定北堡内,就在我们身边。”
书房内落针可闻。炭盆中的银丝炭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爆响,更添几分压抑。
诸葛明缓缓放下羽扇,沉声道:“鹰嘴隘之行,知情者限于参与前日军事会议的七位文武,以及负责具体行程安排的书记处、主公的贴身亲卫队正副队长,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人。此外,后厨知晓需准备便于携带的干粮,马厩知晓需备好耐力最佳的战马……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小。”
赵铁鹰猛地一拍大腿,怒道:“直娘贼!竟有人吃里扒外!若让老子知道是谁,非把他撕碎了喂鹰不可!” 他统领铁鹰卫,负责萧北辰近身护卫,此次遇刺,他自觉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怒火最盛。
潘龙阴冷地补充:“北海郡那边,近来也不太平。一些归附的部落首领,与王庭旧贵族暗通曲款,未必干净。”
萧北辰始终沉默,左眼的星辉微微流转,映照着众人凝重各异的表情。良久,他才抬起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查。” 他终于开口,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及一种浸透骨髓的寒意,“无论涉及何人,一查到底。梵眼总领,诸葛、赵将军、潘校尉协办。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结果。”
第二幕:无声的风暴
命令既下,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暗辰卫,这个直属于萧北辰,由梵眼一手打造,主要负责内部监察、情报刺探与肃奸的隐秘力量,第一次将其触角伸向了北境权力的核心层。一场无声的风暴,在绝大多数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于定北堡内部悄然掀起。
所有被列入嫌疑名单的人员,无论官职高低,背景如何,都遭到了最严苛的审视。暗辰卫的密探如同无形的幽灵,渗透到各个角落。他们调阅人事档案,核对笔迹印信;他们潜伏在阴影中,记录目标人物的一言一行,接触的每一个人;他们甚至通过特殊渠道,核查这些人员及其直系亲属的财务状况,追溯每一笔异常收入的来源。
诸葛明坐镇政务堂,以“核查近期政务流程效率”为名,重新梳理了所有经手过鹰嘴隘行程相关文书的官吏,从户曹、兵曹到工曹,无一遗漏。他细致比对会议记录、物资调拨清单、人员派遣手令,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逻辑漏洞或时间差。
赵铁鹰则加强对军方系统的监控,特别是那些知晓萧北辰出行计划的将领及其亲随。他以“加强战备巡检”为由,对各部武官进行突击考绩,暗中观察他们的反应,核对他们的行踪报告。
潘龙利用其在北海郡的旧部网络,重点排查与草原部落有牵连的人员,无论是明面上的贸易往来,还是私下的接触,都被记录在案,汇总统筹。
梵眼坐镇暗辰卫总部,面前巨大的案几上堆满了如雪片般飞来的密报。他像是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同时处理着来自不同渠道的海量信息,进行交叉比对,去伪存真。他擅长从最细微的异常中捕捉线索——一个眼神的闪烁,一句无心的话语,一次看似合理的迟到早退,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整个定北堡表面依旧秩序井然,运转如常。官员们照常点卯议事,士兵们照常操演练兵,市井依旧繁华喧嚣。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冰冷的暗流正在汹涌奔腾,指向某个或某些隐藏极深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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