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脚步声,是马蹄声,是金属甲叶相互摩擦碰撞形成的、令人牙酸的铿锵之音!
“敌军!东面!大批敌军!”凄厉的警哨声划破了古堡的死寂,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呐喊。
堡墙上瞬间一片慌乱,士兵们连滚带爬地冲向垛口,紧张地望向东方的原野。
阴影化作了清晰的洪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面迎风招展的玄色旗帜,旗帜中央,一个硕大的、铁画银钩的“潘”字,在初升的朝阳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旗帜之下,是如同移动钢铁森林般的庞大军阵。
步兵方阵走在最前。前排的重步兵,身着厚重的黑色扎甲,头盔下的面容冷峻如铁。他们手中的巨盾,足有一人高,紧密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堵不断向前推进的金属城墙。盾墙的缝隙中,探出密密麻麻、长逾一丈五尺的锋利长枪,枪尖闪烁着死亡的寒芒,如同钢铁刺猬竖起的尖刺。这些重步兵步伐沉重而整齐,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微微震颤,那股如山岳般沉稳、无可撼动的气势,隔着数里之遥,已然扑面而来。
在步兵方阵的两翼和后方,是同样军容严整的骑兵。他们并未急于冲锋,而是控着缰绳,保持着严密的队形,与步卒协同前进。骑兵们鞍鞯齐全,马刀雪亮,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远方古堡的动静,如同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在这支钢铁洪流的上空,是无数杆如林般耸立的长矛和旌旗,阳光照射在金属的矛尖和盔甲上,反射出万点寒光,刺得堡墙上的守军几乎睁不开眼睛。
军阵之中,一员大将端坐于雄骏的乌骓马上。他身材魁梧雄壮,仿佛一座铁塔,即使端坐马背,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面容古拙,线条刚硬,如同刀劈斧凿,下颌留着短促坚硬的虬髯,正是东路军主帅,北境名将潘龙。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默默审视着远处的古堡,像是在评估一块需要敲碎的硬骨头。他没有丝毫急于进攻的意思,只是沉稳地指挥部队,在古堡东侧三里外,选择了一处地势略高的坡地,开始扎营。
立刻,工兵部队如同高效的工蚁般出动。壕沟被迅速挖掘,栅栏和拒马被层层设立,营帐如同雨后蘑菇般有序地搭建起来。更让人心惊的是,一座座高大的投石机和需要数人才能操作的重型破军弩,开始在营寨前沿架设,冰冷的机械结构,预示着毁灭的力量。
潘龙部的到来,像一道冰冷的铁闸,稳稳地落下了,彻底封死了古堡守军向东逃窜的任何可能。
格根在堡墙上,看着东方那支纪律严明、不动如山的军队,心已经沉下去了一半。潘龙,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北境的守御大师,最擅长打这种硬碰硬的攻坚战。想从他那里打开缺口,难如登天。
然而,未等他消化完东路军带来的压力,南方的天际,烟尘再起!
那烟尘比东方更为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渐渐地,旗帜出现了。那是一面面绣着星辰环绕北极图案的王旗,玄底银星,在风中猎猎狂舞,尊贵而威严,正是北境之主,萧北辰的帅旗!
烟尘渐近,大军露出了真容。这支军队的构成更为复杂,气势也更为磅礴。最前方是精锐的轻骑兵斥候,如同活动的触角,清扫着前方一切障碍。紧随其后的,是阵容鼎盛的中军主力。刀盾手、长枪兵、弓弩手,各兵种排列着整齐的方阵,盔明甲亮,兵刃映日生辉,一股百战精锐所特有的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原野之上。
中军簇拥之处,一员大将尤为醒目。他身着亮银明光铠,外罩素罗袍,坐下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其人面容俊朗,剑眉星目,本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但眉宇间凝结的杀伐之气,以及……尤其是他那只左眼,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的星空,无数细碎的星辉在其中缓缓流转、生灭,顾盼之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掌控生死的冷漠与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正是萧北辰!
他并未刻意散发气势,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整个世界的中心,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他抬首,左眼星辉流转,淡淡地扫过远处的古堡,目光所及之处,堡墙上的守军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无形的利剑刺中,纷纷下意识地低头或侧目,不敢与之对视。
萧北辰的中路军,并未像潘龙部那样立刻扎营,而是在古堡正南方一箭之地外,开始从容不迫地展开阵型。工兵部队的行动效率更高,他们迅速清理出进攻通道,构筑发射阵地。更为庞大、结构也更复杂的重型投石机被组装起来,长长的抛竿如同巨人的手臂;数以千计的强弓硬弩被部署到前沿,弩兵们开始紧张地校验弓弦,安装弩箭。整个过程中,大军肃静无声,唯有军官短促的命令声和器械操作的金属摩擦声,这种沉默中蕴含的力量,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窒息。
格根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向了灰败。两面被围,而且是北境最强大的两路主力,这已经是绝对的死局。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总攻开始,南面将是承受最猛烈打击的方向。那个左眼星辉的萧北辰,给他带来的压力,远超稳重的潘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