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利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像是有块寒冰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他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文件夹边缘
粗糙的纸质被捏得发皱，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连带着手臂都微微颤抖。办公桌上的金属台灯反射着冷光
照亮他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在恒温25度的办公室里，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抬眼看向大总统背后的巨型显示屏，那块占据了整面墙的屏幕上，卫星云图正实时播报着白暮的推进轨迹
白暮如同一块无边无际的墨色冰盖，边缘泛着诡异的淡蓝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碾压着北美大陆
红色的极寒预警线已经如毒蛇般缠绕住落基山脉外围，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不断刷新，地表温度正以每分钟5度的速度骤降
【大统领】
米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
【维修需要调动地下三层的备用电缆，还要抽调至少二十人的工程队……但现在所有工程力量都在加固富人区和核心管控区的保温层，那些超导电缆也早已被优先分配给了议员办公室、顶级避难舱和能源核心区】
他顿了顿，视线下意识地飘向办公室窗外——那不过是块厚厚的防弹玻璃，外面是堡垒内部的通道
却让他想起今早巡查时看到的景象，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压抑的沉重
【更重要的是，白暮的前锋已经抵达山脉外围，地表温度已经降到零下190度，就算现在强行抽调工程队去难民区，他们的恒温防护服续航时间也撑不过半小时】
【而且……难民区的供电线路本来就是淘汰下来的旧款，年久失修，很多接口已经在低温下冻裂，导线外层的绝缘皮脆得像纸片，根本没法在极寒彻底降临前抢修完毕】
大总统缓缓转过身，办公椅的金属滚轮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划过一道冰冷的声响，刺耳得让米利心头一紧
总统的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没有价值的工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红木办公桌
咚咚的声响沉闷而压抑，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也就是说，修不好？】
【是……是这样，大统领】
米利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不敢去看总统那双冰冷的蓝眼睛，也不敢去想那些蜷缩在难民区的人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今早的画面：难民区的通道里结满了半尺长的冰棱，冰冷的墙壁上凝结着水珠，又迅速冻结成霜
人们裹着单薄的化纤毛毯，蜷缩在狭窄的过道里，老人的嘴唇冻得发紫，干裂的皮肤渗出血丝
孩子的哭声微弱得像小猫，小脸冻得通红，手脚蜷缩在母亲怀里
还有几个孕妇，穿着宽大的旧衣服，艰难地靠在墙角，呼吸时喷出的白雾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他们大多是曾经的普通工人、教师、店员，靠着微薄的积蓄和一丝运气抢到了难民票，却没想到逃进堡垒依旧是死路一条
【修不好就不用修了】
大总统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办公用品
【那些难民票本来就是安抚人心的手段，是为了防止白暮降临前发生大规模骚乱，现在白暮来了，他们的价值也耗尽了】
他走到办公室角落的酒柜前，那座由黑檀木打造的酒柜里摆满了世界各地的顶级名酒。他拿起一瓶1926年的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瓶中摇晃，折射出奢华的光芒
【记住，米利，这座堡垒不是慈善堂，是精英的避难所。我们要保障的，是能为漂亮国重建提供价值的人——富人们的财富、政客们的智慧、科学家们的技术，而不是那些只会消耗资源的废物】
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眼神却愈发冰冷
【30%的难民区？就让他们冻着吧。反正他们体质差，抗不过去是自然选择，也是优胜劣汰。等白暮过去，大地回温，我们不需要这么多无用的人口，省下来的电力和物资，还能给富人们多添几台恒温设备，让他们睡得更安稳，也能投入到重建生产中去】
米利深吸一口气，胸口像是被一块沉重的寒冰压住，闷得发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想起今早巡查时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拉着他的裤腿，冻得发紫的小手颤抖着，用稚嫩的声音哀求
【先生，能给我一点热水吗？我妈妈快冻僵了】
当时他只能狼狈地躲开，不敢回头看那孩子绝望的眼神。他本想向总统申请调拨一些保暖物资和食品，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
【可是大统领】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难民区里还有不少孩子和孕妇，他们……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是想活下去】
【孩子？孕妇？】
大总统猛地打断他，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像是被触怒的雄狮。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上，酒液溅出几滴，落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留下暗红色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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