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隔空调元
润州营地,残阳如血。
最后一道防线,已缩至祭坛周围不足百步。龙盟将士与江南道门弟子,倚靠着残破的阵法和燃烧的营垒,死战不退。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浸透了焦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更夹杂着“蚀化”能量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五名蚀魔尊者悬浮半空,如同俯视蝼蚁的神魔。他们并未全力出手,似乎在享受猎物垂死挣扎的乐趣,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偶尔随意一击,便能带走数条甚至数十条性命。
李豫身中三创,最深的一处在左肋,几乎透背,全靠精纯的龙气与意志强行压制。天子剑早已布满裂痕,剑身上的龙纹黯淡无光。他拄剑而立,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剧痛。清虚子等高手大多重伤倒地,气息奄奄。
“陛下...老道...愧对先师(李泌)嘱托...”清虚子气若游丝,眼中满是不甘。
“道长...言重了。”李豫咬着牙,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空中那五道身影,“朕...还没输。”
他头顶,定海珠子器依旧悬浮,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湛蓝光晕。那道连接向北方、细如发丝的湛蓝光柱,在混乱的能量场中显得格外脆弱,却始终未曾断绝。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道原本只是“连接”作用的湛蓝光柱,突然开始剧烈震颤!紧接着,以光柱为中心,产生了一股奇异的、难以抗拒的“吸力”!
这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能量!
战场上逸散的各种能量——战死将士残留的血气与不甘意志、龙盟高手爆发的真气余波、道门弟子释放的法力碎片、蚀魔与怪物散逸的“蚀化”黑气、乃至之前唤灵古阵崩溃后残留的稀薄祖灵气息、以及李豫身上不断逸散的龙气...所有混乱、冲突、性质各异的能量流,仿佛受到了无形之手的牵引,开始疯狂地向着那道湛蓝光柱汇聚!
“嗯?”为首的黑雾蚀魔尊者第一次发出惊疑之声,“这是...能量抽取?不对,这方式...”
他试图以自身力量干扰、截断那道光柱,但刚一接触,便感到一股诡异的“调和”与“转化”之力沿着能量连接反噬而来!仿佛他释放的力量,正在被强行拆解、分析,并试图融入那种奇特的能量洪流之中!
“退!”黑雾尊者低喝一声,当机立断切断联系,向后急撤数丈。其他四名尊者也察觉不对,纷纷避开光柱的直接影响范围。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道越来越粗壮、颜色也从湛蓝逐渐变为混沌色(夹杂着金、蓝、绿、灰、黑等细微流光)的光柱。光柱的另一端,仿佛连接着一个无底洞,又像是一个疯狂运转的“转化熔炉”,正在贪婪地吞噬、搅拌、转化着战场上的一切能量!
“是那个‘钥匙’!她没死!而且正在...通过某种方式吸收能量恢复!”一名浑身覆盖骨甲的蚀魔尊者声音低沉,“她在江南?不对...这连接的方向...”
“是北方!”黑雾尊者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光柱延伸向天际的尽头,“她躲在北边!好大的胆子!竟敢隔空抽取战场的能量,就不怕被混乱意志冲垮,彻底异变成怪物吗?!”
他们猜对了一半。
地脉深处,曼丽的意识核心,此刻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冲击与痛苦。
主动引导、强化那道连接,并尝试以初步掌握的“混沌调和”之力,远程抽取、转化江南战场的混乱能量——这个决定无疑疯狂到了极点。
她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却妄图去操控一场席卷天地的能量风暴。
海量的、性质冲突、意念混杂的能量洪流,顺着连接通道疯狂涌入她尚未稳固的意识核心!将士临死的恐惧与不甘、龙气的堂皇与威严、道法清气的纯粹、蚀化之力的阴毒腐败、祖灵气息的古老苍茫...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意识深处猛烈冲撞、爆炸!
“呃啊——!!”
即便是在意识层面,曼丽也发出了无声的、濒临崩溃的惨嚎。意识核心的裂痕再次扩大,刚刚建立起的脆弱平衡瞬间被打破!多种力量陷入更加狂暴的冲突,仿佛要将她彻底撕碎、同化成这混乱洪流的一部分。
“不能...放弃...”
李豫还在苦战。
清虚道长他们还在流血。
江南还在沦陷。
她必须撑住!
意识最深处,那一点祖灵源息与翠绿生机,如同怒海中的孤灯,散发出最坚定的光芒。它们不再试图“平衡”所有力量,而是主动引导、梳理,以“人性”的执念为核心,将涌入的狂暴能量进行分类、剥离、转化!
属于将士血气与意志的能量,被祖灵源息吸收、纯化,化为滋养意识的养分。
属于龙气与道法清气的能量,被翠绿生机调和,增强“秩序”的根基。
最为棘手的“蚀化”之力,则被混沌夜骸的本源主动迎上!如同相生相克,混沌的“不确定性”与夜骸的“黑暗吞噬”,竟在某种程度上与“蚀化”的“湮灭同化”形成了奇异的对峙与互相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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