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余震苏醒
范阳城乱作一锅粥的第六个时辰。
地底深处那场惊心动魄的破坏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波纹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至整个北方战区。
首先感应到异常的，是距离范阳最近的幽州（今北京西南）。负责幽州节点“蚀化大阵”次级运转的三名高阶祭司，在子夜时分同时从冥想中惊醒，他们面前的监测法阵中，代表范阳核心阵眼的那枚血色符文，骤然黯淡、碎裂，化作一蓬飞灰。
“范阳...毁了？”为首的祭司嗓音干涩，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近乎恐惧的神色，“这怎么可能...那里有‘影尊’亲自坐镇...”
但监测法阵不会说谎。更糟糕的是，随着范阳节点的失效，幽州节点承受的压力瞬间暴涨！原本平稳流动的灰黑色能量流变得狂暴紊乱，法阵基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上的符文接二连三地崩裂！
“快！启动备用共鸣仪！把压力分担给蓟州和檀州节点！”祭司嘶声下令，声音因急切而尖利，“立刻向长安总坛发紧急密报！范阳失守，请求最高指示！”
几乎同一时间，洛阳、长安两处核心节点也收到了预警。
洛阳，伪燕皇宫地底，比范阳更加宏大、也更加精密的祭坛空间内。
主持此处仪式的，是一位身着暗金色祭司长袍、头戴白骨冠冕的老者。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无数颅骨拼接而成的巨大骨镜，镜面正倒映出范阳节点崩毁时最后爆发的混乱能量景象。
“混沌...祖灵...还有李泌的镇煞锁龙局...”老者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干瘪的嘴唇翕动，吐出冰冷的字句，“竟然能潜入影尊眼皮底下，引爆阵眼核心...有趣。”
他枯瘦的手指在骨镜边缘轻轻一划，镜中景象变换，显露出一片荒芜山谷的地底，那里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气息残留。
“还没死透...但离死也不远了。”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种奇特的‘融合体’，若是能捕获研究...”
“大祭司。”旁边一名侍立的灰袍祭司低声提醒，“范阳节点失效，我们洛阳节点的负荷增加了三成。史思明那边已经连续发来三道急令，要求我们不惜代价稳住阵法，加速血祭进程。另外...影尊传来密讯，要求我们协助搜捕破坏者，并重点防范李泌可能留下的其他后手。”
“史思明？呵，一条被主人喂得太肥、已经开始忘形的狗罢了。”老者，也就是“蚀主”教团在北方地位仅次于影尊的“骨镜大祭司”，嗤笑一声，“至于加速血祭...告诉他，除非他把剩下的‘龙嗣遗血’全部交出来，否则免谈。”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骨镜上那缕混沌气息：“至于搜捕...让‘猎骸队’去吧。告诉他们，我要活的。那个小东西的价值，比十个范阳节点更重要。”
“是。”
长安，西内苑地宫。
这里的景象最为诡异。祭坛并非建在地下空间，而是直接与当年杨贵妃曾居住过的“太真宫”旧址地脉相连。祭坛中央，悬浮的不是晶石，而是一枚不断搏动的、由无数血管与神经组织缠绕而成的“肉瘤”。
肉瘤表面，不时浮现出一张张痛苦而美艳的女性面孔，仔细看去，竟都与杨玉环有几分相似。这是教团以秘法收集的“贵妃残念”与“皇室怨气”，结合地脉阴煞培育出的特殊阵眼，与大唐国运隐隐相连，威力最强，也最是邪异。
此刻，肉瘤的搏动明显加快，表面的面孔扭曲哀嚎，血管贲张，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
祭坛前，一位身着宫装、面容模糊、浑身笼罩在淡淡粉色雾气中的女子虚影，正静静“注视”着肉瘤。她是此处的主持者，教团内最神秘的“霓裳祭司”。
“范阳...毁了。”霓裳祭司的声音空灵缥缈，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混沌的气息...是她...那个承载了太多‘意外’的孩子...”
她缓缓抬起虚幻的手，轻轻按在躁动的肉瘤上。粉色雾气涌入，肉瘤的搏动逐渐平稳。
“不必加速。”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地宫说道，“告诉安禄山，按照原定计划，七日后朔月，启动最终血祭。范阳的缺损，由洛阳和长安分担。至于那个孩子...”
霓裳祭司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什么，片刻后，轻声低语：
“...她逃不远。她体内的‘种子’已经发芽，无论她愿不愿意，都会向着‘那个地方’靠近。在那里，她会见到...真相。”
地宫深处，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又像是轻笑。
各方暗流汹涌的同时，荒芜山谷地底。
那片承载着曼丽最后意识核心的晶石碎片，静静地躺在岩缝深处。碎片表面黯淡无光，内部的混沌意念波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曼丽的意识，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沉睡。
在沉睡中，她“看”到了许多破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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