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伏波祠秘
鬼头鼍龙的惊退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像是一声警钟，预示着前路的不宁。货船在愈发湍急的江水中前行，两岸山势逐渐险峻，如同巨兽匍匐，投下沉重的阴影。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倾盆暴雨。
“前面就是龙王荡了！”鲍七紧握着舵轮，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紧绷，指着前方传来雷鸣般轰响的江段，“这鬼地方，暗礁密布，漩涡丛生，水下就跟开了锅似的！旁边那山崖上，就是俺说的伏波祠！”
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左侧一道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陡峭山崖下，江水在此猛地收束，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漏斗状漩涡，那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龙王荡！而在山崖中腰，隐约可见一座依崖而建的、早已破败不堪的古老祠庙，黑黢黢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怪兽。
“靠过去，在伏波祠附近找个地方停船。”李豫沉声命令。定海珠的线索渺茫，但这伏波祠是眼下唯一的切入点。
鲍七脸色发苦，但看着曼丽那平静无波却令人心悸的背影，还是咬咬牙，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货船，避开几处肉眼可见的巨大漩涡和礁石阴影，艰难地向着山崖方向靠拢。最终，船在一处相对平缓、水流稍缓的回水湾下锚停泊，距离那险恶的龙王荡主漩涡尚有数百丈距离，但激荡的水流依旧让船身微微摇晃。
“只能到这了，再往前，船就得被吸进去！”鲍七抹了把冷汗。
李豫点头，看向曼丽：“我们上去看看？”
曼丽没有回答，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淡淡的黑影，如同没有重量般，沿着湿滑陡峭的崖壁，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伏波祠方向的黑暗中。
李豫和杜鸿渐对视一眼，留下两名侍卫看守船只，带着另外两人，借助绳索和岩缝，也奋力向上攀爬。
伏波祠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败。庙门早已朽烂倒塌，院墙残缺，院内杂草丛生，供奉的神像只剩下半截布满青苔的基座，看不清原本模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江水特有的腥气。
曼丽站在祠堂中央，星空般的眸子扫视着四周。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渗透进每一寸砖石，每一片杂草。很快，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半截神像基座后方，一处看似普通、却隐隐有微弱能量残留的地面。
她走过去，脚尖轻轻一点。
咔嚓。
地面看似坚实的石板应声向内塌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黝黑洞口，一股更加浓郁陈腐、带着水腥和铁锈味道的冷风从中涌出。
“在这里。”她淡淡道。
李豫几人此时也刚好爬了上来，看到洞口，精神一振。
点燃火折子，李豫率先弯腰钻入。曼丽紧随其后，杜鸿渐和两名侍卫断后。
洞口下方是一段陡峭向下的石阶，深入山腹。石壁潮湿，凝结着水珠，刻着一些早已模糊的、似乎与祈雨镇水相关的古老壁画。越往下，空气越冷，那股水腥味也越重，同时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石阶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青铜门。门上雕刻着翻涌的波涛和某种似龙非龙、似龟非龟的庞大生物图案，风格古朴苍劲。
曼丽伸出手，指尖一缕夜骸之力轻轻触碰青铜门。
嗡！
青铜门上的图案骤然亮起微弱的蓝光，一股不弱的禁制之力反弹而来，试图将她推开。这禁制似乎与下方汹涌的水脉之力相连，寻常修士难以强行破开。
然而，曼丽只是微微挑眉，指尖力量性质瞬间转化，带上了星辰本源的浩瀚与紫微龙气的堂皇，那水脉禁制如同遇到了更高层次的存在，蓝光剧烈闪烁了几下，便哀鸣般黯淡下去。
她轻轻一推。
嘎吱——！
沉重的青铜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仿佛将山腹掏空而成的石窟。石窟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祭坛或宝藏，而是一个不断向上喷涌着淡蓝色水光的泉眼！那泉眼直径约丈许，喷出的并非普通泉水，而是高度凝聚、散发着精纯水灵力的光流，在上方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水光构成的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仿佛连通着某个未知的水下世界！
而在这奇异泉眼的四周，散落着数十具身披残破甲胄的尸骸！这些尸骸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血肉早已腐朽殆尽，只余下森森白骨，但他们的骨骼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蓝色，仿佛被某种水毒长期侵蚀。从他们倒伏的姿态和手中依旧紧握的、锈蚀严重的兵器来看，他们生前似乎是在守卫这口泉眼，或者说…在阻止什么东西从泉眼中出来！
“这是…‘水眼’？”李豫博闻强记，认出这似乎是某种罕见的地脉水眼，联通着地下暗河乃至更深处的水脉，蕴含着庞大的水灵之力，但也极度危险。
他的目光随即被泉眼旁一具较为完整的尸骸吸引。那尸骸靠坐在一块石碑旁，身上穿着明显不同于其他守卫、更加精美的鱼鳞金纹甲，虽然也已锈蚀，但依稀可见昔日华贵。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尺许长的、由某种黑色玉石雕琢而成的盒子，盒子上刻满了与青铜门上类似的镇水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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