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镇厄洞玄
落霞镇西,青云观废墟。
李豫半跪在残碑前,指尖拂过冰凉的碑身,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与怀中罗盘产生的微弱共鸣。杜鸿渐和两名侍卫正在仔细清理石碑基座周围的积雪与荒草,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殿下,基座下的石板似乎有缝隙!”一名侍卫低呼道。
几人合力,用刀剑撬开松动的石板,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黝黑洞口显露出来,一股混合着尘土与陈旧符纸气息的冷风从中涌出。
“果然别有洞天!”杜鸿渐精神一振。
留下一名侍卫在洞口警戒,李豫毫不犹豫,接过火折子,率先弯腰钻入洞中。杜鸿渐紧随其后。
洞口下方是一段陡峭的石阶,向下延伸十余步后,便进入了一个狭窄的甬道。甬道两壁并非天然岩石,而是用青砖垒砌,上面刻满了已经褪色、但依旧能看出玄奥意味的符箓图案,与之前在偏殿找到的残破纸页风格一致。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阴冷,但那种陈旧的气息中,似乎又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仿佛某种香料历经百年仍未完全散尽。
甬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看似普通的木门。李豫轻轻推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地下显得格外刺耳。
门后,是一个约莫寻常房间大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古朴的蒲团,早已腐朽不堪。四周靠墙的位置,则立着几个空空如也的木架,想必曾经存放着经卷或法器。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已然褪色严重、却依旧能看清轮廓的画像。
画像中是一位宽袍大袖、道髻长须的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温和中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他左手托着一方仿佛由星光凝聚的罗盘(与曼丽手中的极为相似),右手并指指向虚空,指尖似乎有云气缭绕。画像下方,有一张小小的供桌,上面放着一个积满灰尘的紫檀木盒。
李豫的目光首先被那画像吸引,尤其是老者手中的罗盘。“星枢罗盘…看来此地果然与李泌先生,或者说与这罗盘的传承有关。”
他走到供桌前,小心地拂去木盒上的灰尘。盒子没有上锁,他轻轻打开。里面并无金银珠宝,只有三样东西:一本材质特殊、非绢非纸的薄薄册子,封面写着《镇龙疏略》四个古篆;一枚颜色暗沉、刻着北斗七星图案的玉符;以及一小截已经干枯发黑、却依旧隐隐散发着清冽香气的不知名树木枝条。
李豫首先拿起那本《镇龙疏略》。翻开一看,里面并非修炼功法,而是一些关于天下龙脉分布、地气运行、以及如何借助地脉之力布置阵法、镇压邪祟的论述和图谱。其中一些观点和手法,与李泌平日所言颇有相通之处,但更加古老和…激进。尤其是在最后几页,提到了某种借助“四凶”之力反向刺激龙脉,以达到“破而后立”效果的禁忌设想,让李豫看得心惊肉跳。
“难道李泌先生创造四大种族,不仅仅是用来对付叛军,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刺激龙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放下书册,又拿起那枚北斗玉符。玉符入手温润,隐隐有一股平和而坚韧的力量在其中流转。当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内息注入时,玉符上的七星图案竟微微亮起,散发出一圈柔和的清辉,将石室内的阴冷气息都驱散了不少。
“这玉符…似乎有宁心静气、稳固神魂之效?”李豫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重伤昏迷的曼丽。或许此物对她有用?
最后,他看向那截枯枝。手指触碰的瞬间,他体内那缕与罗盘共鸣过的紫微龙气,竟然自行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或互补的存在。
“这是…传说中只生长于龙脉节点之上的‘养龙木’?”李豫博闻强记,想起皇室秘典中的只言片语。据说此木能温养龙气,安抚地脉。这截虽已枯萎,但或许仍有些许效用。
他将三样东西小心收起,目光再次落回那幅画像上。画像中老者的眼神,仿佛跨越了时空,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前辈…您究竟是谁?与李泌先生,又是何关系?此地‘道熄法绝’,是否与那‘星陨龙眠’有关?”他喃喃自语,却无人回答。
就在这时,洞口负责警戒的侍卫突然压低声音急促喊道:“殿下!杜大人!镇子里有动静!好像…有兵马包围过来了!”
李豫和杜鸿渐脸色骤变!
“快走!”
两人迅速冲出石室,沿着甬道返回地面。刚从洞口钻出,就听到落霞镇方向传来了惊恐的哭喊声、犬吠声,以及兵甲碰撞和战马嘶鸣的嘈杂声响!
登高远眺,只见小镇已被数百名穿着叛军服饰的兵卒团团围住,更有几十个身披灰袍的身影混杂其中,为首一人,手持骨杖,兜帽下的目光阴冷地扫视着镇子,正是之前遭遇过的那种灰袍祭司!他们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不好!曼丽和伤员还在镇里!”李豫心头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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