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地下黑市
“冒险者公会”的念头被暂时压下。与那里可能带来的广泛关注相比，令牌感应的、源自地下的隐秘气息，似乎是一条更直接、也更可能触及这个世界核心秘密的途径。
曼丽不动声色地偏离了主街，拐入更加狭窄、阴暗的巷道。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在这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潮湿、破败和被人遗忘的沉寂。墙壁上的海报变得斑驳不堪，内容也多是一些模糊的禁忌符号或意义不明的涂鸦。
令牌的感应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指引着她向着城市基础设施最陈旧、管道最密集的区域深入。最终，她在一处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锈迹斑斑的主蒸汽管道的泄压阀门前停下了脚步。阀门早已被破坏，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里面散发着浓烈的铁锈、污水和某种……隐秘魔力混合的怪异气味。
就是这里了。
她没有犹豫，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猫，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洞口。
管道内部远比想象中宽阔，直径足以让一辆马车通行，但空气中弥漫的污浊气息令人窒息。脚下是粘稠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油污和积水。管道壁上，原本用于照明的瓦斯灯早已熄灭，只有一些散发着幽绿色或惨蓝色光芒的苔藓和荧光蘑菇，提供着微弱而诡异的光源，映照出管道壁上那些粗糙的涂鸦和意义不明的标记。
沿着管道向下倾斜的方向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讨价还价声，以及一种不同于地面世界的、更加原始和混乱的能量波动。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废弃管道、金属支架和天然岩洞改造而成的地下空间，呈现在曼丽眼前。这里灯火通明，但不是靠电力或瓦斯，而是依靠悬挂在各处的、燃烧着不明油脂或散发着稳定魔法光辉的灯笼。空气中混杂着烟草、劣质酒水、香料、血腥味以及各种奇异的、带有魔力或辐射的矿物气味。
这就是地下黑市。
空间被粗略地划分成了几个区域。有摆满地摊，售卖着来历不明的魔法材料、禁忌卷轴、机械义肢零件乃至活体怪异生物的杂货区；有聚集着各种奇装异服、气息彪悍、正在低声交换情报或招募人手的佣兵与情报区；还有直接用铁笼关押着各种奴隶（包括一些非人种族）进行交易的奴隶区；更深处，还有一些用厚重帘布遮挡的、散发着更强能量波动的店铺，似乎是进行更高端或更禁忌交易的地方。
形形色色的人影在其中穿梭、交易。有将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神秘法师，有肌肉虬结、身上布满改造痕迹的蒸汽朋克风战士，有眼神狡黠、四处兜售“赃物”的地精商人，甚至还有一些形态诡异、散发着非人气息的异族。
曼丽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在这里，怪异和隐藏才是常态。但她那内敛却无法完全掩盖的独特气息，以及那异于常人的冷静眼神，还是让一些敏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与评估。
她需要信息。
她没有贸然找人搭讪，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顾客，在杂货区和情报区缓缓踱步，左眼魂火微微跳动，耳朵捕捉着周围零碎的交谈声，试图从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铁砧帮’和‘蛇牙’的人又在三号管道那边杠上了，听说是因为一批从‘锈蚀峡谷’挖出来的古代核心……”
“……最新型号的‘猎犬-III’型侦测罗盘，能有效规避城市结界的扫描，只要五十个金维克……”
“……听说‘遗忘教团’的那些疯子又在高价收购带有‘虚空回响’特性的物品了，神神叨叨的……”
“……西区下水道最近不太平，有几个拾荒的再也没出来，巡逻队说是变异鼠群，但我看没那么简单……”
信息庞杂而混乱。关于“源初碎片”的直接信息几乎没有，但“遗忘教团”和“虚空回响”这两个词，引起了她的注意。“虚空回响”似乎与令牌感应到的那丝微弱的、与寂灭相关的意蕴有些类似。
她走向一个看起来消息比较灵通、正在向几个佣兵兜售地图的矮个子地精商人。
“打听个消息。”曼丽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地精商人抬起头，绿豆般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打量了一下曼丽，搓着手笑道：“这位……女士，您可找对人了！我‘金牙’巴洛克的消息可是黑市里最灵通的！不知道您想打听什么？宝藏地点？仇家下落？还是某个大人物的隐私？价格绝对公道！”
“‘遗忘教团’，还有‘虚空回响’，你知道多少？”曼丽直接问道，同时将一枚从之前世界带来的、品质普通的玉石（在这里似乎也能作为货币）弹了过去。
巴洛克接过玉石，熟练地掂量了一下，脸上笑容更盛：“哟，您问这个啊！‘遗忘教团’嘛，就是一帮神神叨叨的疯子，整天念叨着什么‘万物终将归于寂静’、‘唯有遗忘才是真实’之类的鬼话。他们势力不小，在地下世界很有名，专门搜集一些古老、诡异、通常带有不祥气息的东西，据说是在搞什么……‘迎接神骸降临’的仪式？反正正常人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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