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染灵武
冲出幽魂堡的曼丽，几乎是凭借本能向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遁走。她不敢停留，将幽魂的虚化与血族的敏捷催谷到极致，在错综复杂的地底通道中穿行。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僵尸与狼人的尸体纠缠在一起，破碎的肢体与凝固的暗血铺满了原本就阴森的道路；幽魂的尖啸与血族的咒骂在岩壁间回荡；昔日李泌维持的、脆弱而诡异的地底秩序，已彻底崩坏。
她无心理会，只想尽快离开这噩梦之地。
当地面微弱的星光混合着寒冷的夜风，透过一处隐蔽的出口缝隙传来时，曼丽几乎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她悄无声息地钻出，伏在冰冷的土地上，贪婪地呼吸着带着草木和自由气息的空气。
然而，这自由的气息很快被更浓烈的味道覆盖——硝烟、血腥，还有火焰燃烧皮肉和营帐的焦糊味。
她抬起头，瞳孔骤缩。
远处，灵武行在的方向，火光冲天！将半边夜空染成诡异的橘红色。震天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垂死者的哀嚎声，远远传来，清晰可闻。
叛军打过来了？不，不像。这动静，更像是……内部的突袭！
曼丽心中一凛。李泌不在，地底大乱，地面行在也遭袭击？这仅仅是巧合？
她犹豫了。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远离这是非之地，趁着混乱，天高任鸟飞。父亲最后的遗言是让她“逃”。
可……她能逃到哪里？安禄山的叛军控制了大半个北方，史思明虎视眈眈，这天下，何处是净土？更何况，李亨若死，朝廷崩解，这乱世只会更加糜烂，她父亲的仇，又该向谁报？
还有那“天魔种”……它似乎无处不在。
咬咬牙，曼丽收敛气息，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向着火光冲天的行营潜行而去。她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越靠近行营，景象越是惨烈。唐军士兵与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蒙面、招式狠辣诡异的刺客混战在一起。这些刺客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高强，配合默契，而且……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曼丽左眼的魂火微微跳动。
那是与阿史那承庆、与侵蚀磐石、与毁灭父亲残魂的黑色符文同源的、淡淡的魔气！虽然极其微弱，仿佛被什么方法刻意遮掩过，但瞒不过她对这种力量的敏感！
这些刺客，也与“天魔种”有关？！
他们的目标明确，不顾一切地向着行营最中心、那座防卫最森严的金顶大帐冲击。显然，目标是肃宗李亨！
曼丽藏身在一处燃烧的辎重车后，目光冰冷地看着这场厮杀。李亨的死活，她并不十分关心。这个皇帝，在她看来，不过是另一个利用她、将她变成怪物的上位者。
可是，若让这些被魔气沾染的刺客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一名刺客头领模样的黑衣人，以诡谲的身法连续格杀数名禁卫，突破了外层防线，手中淬毒的短刃直取被一众宦官和将领护在中间、面无人色的李亨！
千钧一发！
曼丽脑中念头飞转。救？救了李亨，意味着再次卷入李泌的棋局，可能失去这难得的脱身机会。不救？若李亨死，朝廷大乱，或许正合了那“天魔种”背后主使之意？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父亲曼青。那个一生忠于李唐、最终却惨遭叛军屠戮的文官。若父亲在天有灵，会如何选择？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瓣。曼丽眼神一厉，体内力量涌动。她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左眼幽蓝魂火猛地炽盛！
“惑神！”
一道无形的、针对神魂的冲击波，如同水纹般扩散，精准地命中了那名即将得手的刺客头领！
刺客头领身形猛地一滞，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涩，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耽搁，旁边一名反应过来的禁军将领终于抓住机会，怒吼着挥动横刀，狠狠劈向他的脖颈！
“噗嗤！”
血光迸现！刺客头领难以置信地捂着喷血的脖子，缓缓倒下，至死都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曼丽悄然收回力量，脸色微微苍白。动用幽魂本源的精神攻击，对她消耗不小，尤其是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
她的介入细微而隐蔽，混乱中无人察觉。但刺杀了头领，并未能完全阻止袭击。其他的黑衣刺客依旧在疯狂进攻，而且似乎收到了某种信号，攻势更加亡命。
曼丽不再出手，只是冷冷地观察着。她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至少，没让那被魔气沾染的家伙轻易得手。剩下的，就看这些唐军的造化了。
她的目光越过厮杀的战场，投向更远的黑暗。灵武已非久留之地。她必须离开，去寻找父亲未尽的线索，去寻找对抗“天魔种”的方法，去寻找……她身为“夜骸浪鬼”，在这乱世中真正的立足之地。
转身，再次融入黑暗，将身后的喊杀与火光，彻底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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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预告： 荒村狐影
曼丽远离灵武，遁入西北荒凉之地。在一处被战火波及、十室九空的荒村中，她意外遭遇了一群并非寻常难民的“流民”。为首的女子自称胡十一娘，妩媚妖娆，智计百出，其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气息，既非魔气，也非道法，更非四族本源，而是一种古老的……妖气？这群神秘的“狐影”似乎也在躲避着什么，更对曼丽这个“同类”表现出异样的兴趣。是敌是友？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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