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我叔。”何福平说。
“叔怎么了?”刘大壮撇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福平,我跟你说,你心善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软。有些人啊,你越帮,他越得寸进尺。”
何福平沉默了。刘大壮的话虽然直,但不是没道理。
下班回家路上,何福平特意绕道去了趟一小。他想找何虹平问问,但走到校门口又犹豫了。
怎么问?直接问“那封匿名信是不是你写的”?万一不是呢?
他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回到家,在老宅忙活半天骑车回城来拿东西的水双凤正在收拾行李。周六要在老宅住一晚,得带换洗衣裳。
“福平,你来看看,带这件衬衫行不行?”水双凤拿起一件灰色的确良衬衫。
“行。”何福平心不在焉。
水双凤看了儿子一眼:“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
何福平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妈,你看看这个。”
水双凤接过信,看完后脸色变了:“这……这是谁写的?”
“不知道。”何福平摇头,“没署名,字迹也认不出来。”
“后山有野蜂巢……小心何青萍……”水双凤喃喃念着,“福平,你觉得这信上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何福平说,“但虹平也提醒过,让我注意后山的野蜂。喜平还说,看见青萍削了一根很尖的木棍。”
水双凤的手抖了一下:“削尖的木棍?她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何福平实话实说,“妈,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水双凤在床边坐下,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她抬起头:“福平,周六你多长个心眼。不管这信上说的是真是假,防着点总没错。”
“我知道。”
“还有,”水双凤压低声音,“这事先别跟你爸说。他这几天为了宴席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别再给他添堵了。”
何福平点头:“我明白。”
夜里,何天培很晚才回来。他今天又去找了几个朋友,借了几张桌子,周六要用。
“都安排好了。”他一边脱鞋一边说,“六桌,每桌八个菜,有鱼有肉。酒也准备好了,五斤散酒,够喝了。”
水双凤给他倒水:“花了多少钱?”
“不多,三十来块。”何天培喝了口水,“爹给了二十,咱们再加上二十,够用了。剩下的还能买点糖果瓜子,给孩子们分分。”
“那就好。”水双凤说,“天培,周六……你看着点天佑。别让他又闹出什么事来。”
何天培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已经跟爹说好了,让天佑在厨房帮忙,别让他上桌喝酒。喝了酒,谁知道他会干什么。”
夫妻俩又说了会儿话,才熄灯睡下。
黑暗中,水双凤睁着眼睛,很久都没睡着。那封信上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里。
小心何青萍……
那个九岁的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同一片夜空下,何虹平也没睡。
她今天放学回家时,特意绕道去了趟邮局,想问问有没有人打听过那封信。但邮局的人说没有。
信是寄出去了,何福平收到了吗?他相信了吗?
何虹平不知道。她只能祈祷,祈祷何福平足够警惕,祈祷周六不要出事。
李秀兰起夜时,看见女儿屋里还亮着灯,推门进来:“虹平,怎么还不睡?”
“妈,我睡不着。”
“又想周六的事?”李秀兰在床边坐下,“别想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何虹平忽然问,“你觉得青萍姐……人怎么样?”
李秀兰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问问。”
李秀兰想了想:“青萍那孩子……心思重。不像个孩子。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为什么?”何虹平追问。
“没有为什么。”李秀兰显然不想多说,“快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她给女儿掖好被角,吹灭灯,出去了。
黑暗中,何虹平睁着眼睛。连妈都觉得何青萍有问题,可见何青萍的异常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无凭无据的,谁也不能拿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办。
何虹平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还有一天。
一天后,一切都会揭晓。
而此刻的何青萍,正躺在炕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
她一点也不困。相反,精神亢奋得厉害。
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木棍藏在竹筐里,高小蝶那边也说好了,野蜂巢的位置确认了。现在,就等明天了。
明天,她要去后山最后确认一次。还要找几个不懂事的小孩,怂恿他们周六去后山玩。
至于何福平……何青萍冷笑。那个老好人,听说有孩子去了后山,肯定会去找。到时候,野蜂一出来,场面一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她仿佛已经看见了何福平被蜇得满脸是包的样子,看见了高小蝶惊慌失措的表情,看见了张翠花气急败坏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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