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寿平今年十二,何喜平十岁,两个小的坐在沙发上,身子挨在一起,手里攥着瓜子,却没心思吃。
他们听不懂大人们说的那些弯弯绕绕,但知道大哥这事弄不好就会受委屈,眉宇间还带着孩子气的担忧,时不时偷偷瞟一眼何福平。
水双凤给众人倒上茶,茶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何天能四下看了看,示意门边的何禄平把门关上。
何禄平点点头,走过去轻轻合上木门,还把门后的插销插上了。
门一关上,屋里的气氛立刻变了,刚才那点客套的暖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甸甸的严肃,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何虹平下意识地往哥哥启平身边靠了靠,启平悄悄握了握妹妹的手,示意她别怕。
“大哥,具体情况孩子们都说了,你怎么看?”何天能没绕圈子,开门见山,眉头紧紧锁着,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知道时间紧迫,那两个小人计划下周一就动手,厂里的处分决定怕是也很快下来了,他们没功夫磨磨蹭蹭。
何天培坐在对面的木椅上,重重叹了口气,那口气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愤懑。
他在罐头厂干了快二十年,从学徒工做到车间副主任,一辈子老实本分,从没跟人红过脸,没想到老了老了,自家儿子却遇上这种糟心事。
“唉,还能怎么看?只能跟他们拼了!”何天培声音沙哑,他把昨晚家里的商议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从樊祖德刚刑满释放心怀不满,说到李娟因爱生恨挑拨离间,最后重点讲了何禄平那个“让他们自己乱搞”的点子。
“禄平这孩子,脑子转得快,想出这么个招儿。”何天培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小儿子,眼神里带着点复杂。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樊祖德和李娟这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又怎么确保能‘抓现行’,还得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们没法反咬一口。”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沉默了。是啊,做局容易,做得天衣无缝难。
万一中间出了岔子,被那两个人察觉了,不仅救不了福平,反而会让他们倒打一耙,到时候福平就彻底没救了。
水双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压了压心里的火气,补充道:“最重要的是快!我昨天旁敲侧击打听了,他们计划下周一就去厂里找领导,还说要带着‘证据’,咱们满打满算也就今天和明天两天时间!”
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恨,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李娟那姑娘,她从小看着长大,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福平当初没答应跟她处对象,竟招来了这么大的报复。
何天能听完,没有立刻说话。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却没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笃、笃、笃”,节奏沉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他常年跑车,跑遍了周边的省市,货运站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有仗义的兄弟,也有阴险的小人,这种“做局”的事情,他虽不屑于主动去做,但听的、见的却不少,里面的门道他门儿清。
众人都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期盼。何天能是何家最有见识的人,走南闯北,人脉广,主意多,这事儿能不能成,多半要看他的。何福平也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二叔,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半晌,何天能抬起头,目光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看穿人心,沉声道:“禄平这法子,虽然……嗯,不太上台面,有点阴损,但对付这种下三滥,正好!”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对付豺狼,就不能用君子的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气。水双凤连忙点头:“是啊,对付那种人,就得用这种法子,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好欺负!”
何天能放下茶杯,开始具体分析:“咱们先把这两个人的底细扒清楚。樊祖德刚从号子里出来,老婆之前就跟他离了婚,他爹妈把他房子也卖了,手里肯定紧得叮当响。他本来就好赌,又没了正经工作,心里憋着一股子邪火,这种人,只要有好处,很容易上钩。”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再看李娟,她就是因爱生恨,脑子不清醒。福平没跟她处对象,她就觉得是福平对不起她,被樊祖德一撺掇,就想着报复。这种女人,嫉妒心强,又好面子,只要让她觉得能抓到福平的把柄,让福平丢脸,她肯定会乖乖去。”
何启平在一旁听得认真,他没想到二叔把这两个人看得这么透彻,心里暗自佩服。何虹平虽然不太懂,但也听明白了大概,原来这两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弱点,就能让他们上当。
“关键是怎么引他们入套,还得让他们凑到一块儿,不显得刻意。”何天能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何天培身上,“大哥,你在罐头厂待了这么多年,厂里有没有那种比较偏僻,但又偶尔会有人经过的废弃仓库或者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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