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平将妹妹的“噩梦”牢牢放在了心上。他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妹妹当时那真实的恐惧感,以及“乱搞男女关系”这个敏感词的精准,让他无法忽视。他知道,在那个年代,男女关系是天大的事,尤其是在工厂这种集体单位,一旦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不仅会影响个人前途,还会让整个家庭蒙羞。回到学校后,何承平借着写信和偶尔回家的机会,总会看似无意地向父母问起福平哥的情况。
“爹,娘,大伯家最近怎么样?福平哥在罐头厂还好吗?转正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每次回家,何承平都会这样问道。
李秀兰每次都会详细地告诉他:“你大伯说福平在厂里表现挺好的,老师傅们都夸他手脚麻利、肯吃苦。转正的事情还在考察期,应该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何承平总会松一口气,但还是会再次叮嘱父母:“娘,你下次去大伯家,一定要提醒大伯和大伯母,还有福平哥,现在是转正的关键时期,务必谨言慎行,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尤其是男女关系上,一定要保持距离,提防小人作祟。”
何天能也跟着附和:“承平说得对,现在厂里人多眼杂,竞争激烈,有些人就喜欢背后捅刀子。福平这孩子性子实诚,容易吃亏,是该多提醒提醒他。”
何天培和水双凤虽然觉得儿子有些过于谨慎,但联想到老三家何天林的惨剧,以及如今这世道的复杂,也觉得小心无大错。水双凤更是将这事放在了心上,她借着给大儿子何福平送饭的机会,去了几次罐头厂。
每次去,水双凤都会提前做好饭菜,用一个铝制的饭盒装好,步行半个多小时赶到罐头厂。她不会直接去车间找何福平,而是在厂门口的传达室等着,让门卫帮忙叫何福平出来。趁着儿子吃饭的间隙,水双凤会仔细观察儿子的神情,问一些厂里的情况。
“福平,最近厂里有没有什么不太平的事?同事之间相处得怎么样?”水双凤一边看着儿子吃饭,一边问道。
何福平总是笑着回答:“娘,都挺好的,同事们都挺照顾我的,没什么不太平的。”
“那就好,”水双凤点点头,然后郑重其事地叮嘱道,“福平,你性子实诚,没什么心眼,娘得跟你说句心里话。厂子里人多眼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千万别被人当了枪使,或者让人拿了话柄。尤其是男女关系上,一定要清清白白,离那些是非远一点。现在是你转正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出任何岔子,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何福平每次都会认真地点头:“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经过上次何承平那番“省城见闻”的洗礼,何福平本就提高了警惕,此刻再听母亲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更是将这话牢牢刻在了心里。他知道,自己能进罐头厂这份正式工作不容易,转正更是关系到自己的未来,绝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而毁掉。
从那以后,何福平在厂里越发低调。除了埋头干活,就是跟着老师傅学技术,几乎不参与工友间的闲谈八卦。车间里的女工们偶尔会凑在一起聊家常、说闲话,何福平总是远远地躲开,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对于厂里几个对他表示过好感的年轻女工,何福平更是敬而远之。
有一次,车间里一个叫李娟的女工,特意给何福平带了一块手帕,递到他面前,红着脸说:“何福平,我看你擦汗用的手帕都旧了,这个给你。”
何福平见状,连忙摆手,语气礼貌但疏离:“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有手帕。”说完,便转身继续干活,留下李娟愣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还有一次,几个工友约着下班后去看电影,也叫上了何福平,其中还包括几个女工。何福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了,我下班后还有事,要回家帮我娘干活。”
久而久之,厂里的人都觉得何福平性子有些孤僻,不爱与人交往,但也没人说什么。何福平却不在意这些,他牢记着弟弟和母亲的告诫:不该去的地方不去,不该接触的人不接触,安安稳稳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争取顺利转正。
这一切看似寻常的谨慎,落在另一个有心人眼里,却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这个有心人,就是被困在老宅的何青萍。
自从前年她推自己两个亲弟弟入水,刘玉兰就坚决不让她去上学。何青萍就像是被囚禁在了这座破旧的老宅里。平日里,除了干活,她还要在家伺候两个弟弟。但她的耳朵却灵通得很,从未停止过对外面世界的窥探。
张翠花每次去城里三个儿子家转悠转悠,回来都会絮絮叨叨地跟讲一些家里和城里的事情,从谁家添了孩子,到谁家婆媳吵架,无一不谈。
何青萍总是耐心地听着,偶尔还会问上几句,引导张翠花多说一些关于何家城里三房的情况。除此之外,她还通过偶尔来老宅玩耍的何家其他孩子的只言片语,拼凑着外面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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