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上前,将那中年人带到武松面前。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虽然衣衫褴褛,但面容清癯,眼神清明,行礼时也颇有章法。
“学生周牧,见过将军。”
“读书人?”武松上下打量他。
“惭愧,只是个落第秀才,曾在县衙做过几年书吏。”周牧苦笑,“青州大旱,县令还要加征,学生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就被革职赶了出来。听闻梁山义举,特来投奔。”
武松看向李俊,李俊会意,问道:“你说你是书吏,可会算账?”
“钱粮账目、户籍田亩,学生都曾经办。”
“好。”武松点点头,“周牧,你现在算是被征用了。去那边帐篷,帮着登记造册。若做得好,自有你的前程。若耍花样——”他拍了拍刀柄。
周牧连连躬身:“不敢不敢,学生定当尽力。”
望着周牧匆匆而去的背影,武松对阮小二道:“看到没?流民里也有可用之人。总头领说得对,这些人不是负担,是资源。”
山上,聚义厅内,陆啸正在听取各方的汇报。
石秀站在地图前,指着上面新标记的几个点:“这半个月,从青州方向来的流民最多,约三千人;其次是大名府方向,两千余人;沧州、郓州、济州也各有千人以上。总计已超过八千,而且还在增加。”
陆啸手指轻敲桌面:“安置情况呢?”
裴宣翻开册子:“八千人中,青壮男子约三千五百,已有一千二百人通过审查,补充进工程队。另有五百人自愿加入辅兵,正在接受基础训练。老弱妇孺四千五百余人,暂时安置在营地,等待春耕分田。”
“粮食消耗如何?”
“每日需米八十石,菜蔬另计。柴大官人前日运来的粮食约五千石,加上库府存粮,还能支撑两个月。但若流民继续增加……”裴宣没有说下去。
陆啸点点头:“两个月足够了。春耕在即,新垦的荒地需要人手。对了,筑城工程进展如何?”
陶宗旺站起身,这个憨厚的汉子如今是筑城总指挥,脸上满是风霜之色:“回总头领,城墙地基已挖出三里,第一批石料开始铺设。水泥窑日产水泥三百袋,勉强够用。就是人手还是不足,虽然有流民补充,但生手多,效率不高。”
“训练他们。”陆啸道,“把工程队也按军队编制管理,设队长、什长,干得好的有赏,偷懒耍滑的罚。另外,从今天起,工程队实行‘计件制’,多劳多得。”
“计件制?”陶宗旺没听过这词。
“就是按工作量算工钱。砌多少砖,运多少石料,都有标准。超过标准的有额外奖励。”陆啸解释道,“具体细则,政务堂尽快拿出方案。”
裴宣连忙记下。
陆啸又看向凌振:“火药作坊那边呢?”
凌振嘿嘿一笑:“新招了三十个流民学徒,都是手脚麻利的年轻人。现在日产火药二百斤,震天雷五十个。就是硫磺存货不多了,柴大官人的商队还没回来。”
“催一催。”陆啸道,然后环视众人,“诸位,流民潮对我们既是挑战,也是机遇。人来了,要吃要住,这是压力。但人来了,就有劳力,有兵源,有各种人才。关键是怎么用,怎么管。”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指着山下那片帐篷之城:“你们看,那些人为什么来梁山?不是因为梁山风景好,是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了。朝廷不管他们,官府压榨他们,豪强欺凌他们。梁山给了他们希望——有田种,有饭吃,有条活路。”
众人静静听着。
“所以,我们要把这种希望变成现实。”陆啸转过身,目光灼灼,“政务堂加快分田进度,军机堂加强训练整合,工程队加快筑城速度。我们要让每一个来梁山的人,都能看到变化,看到未来。”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但同时,警惕不能放松。石秀,你的情报网要加强对流民的监控。宁可错查,不可放过。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明白!”石秀抱拳。
“好了,都去忙吧。”
众人散去后,陆啸独自留在厅中。他走到地图前,看着梁山周边那些州府的标记,陷入沉思。
流民潮不会无缘无故发生。青州大旱,大名府蝗灾,沧州水患……这些天灾的背后,往往是人祸。官府腐败,赋税沉重,豪强兼并,这才是逼得百姓流离失所的根源。
而梁山,正在成为这个黑暗时代的一盏孤灯。
可灯光越亮,吸引的飞蛾就越多,也更容易暴露在捕食者眼中。
“总头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啸回头,见是扈三娘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这位女将如今负责后勤医护,脸上少了几分战场上的杀气,多了几分温婉。
“三娘,你怎么来了?”
“听说您又熬了一夜,炖了点鸡汤。”扈三娘将汤碗放在桌上,轻声道,“流民的事固然重要,但您也要保重身体。”
陆啸心中一暖,接过汤碗:“谢谢。对了,伤员们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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