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招什么安！”
水军头领们纷纷附和。关胜、呼延灼等朝廷旧将却面露不豫之色——他们毕竟出身官军，对“水匪”二字颇为敏感。
秦明性子最急，拍案而起：“阮小七！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等虽是落草，但也是迫不得已！若有正途可走，谁愿意一辈子背着贼名？”
“贼名？”鲁智深哈哈大笑，“秦明，你当年不是青州指挥使吗？怎么也被逼上梁山了？朝廷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秦明被噎得面红耳赤，他当年是被宋江设计害得家破人亡才上的梁山，这事本就是他心中一根刺。
眼看争论要升级，卢俊义终于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诸位兄弟稍安勿躁。”
他一开口，厅内顿时安静不少。这位河北玉麒麟在梁山地位超然，武艺高强，家财万贯，说话自有分量。
“招安与否，事关重大。”卢俊义声音平稳，“鲁兄弟、陆兄弟所虑，不无道理。朝廷腐败，奸臣当道，这是事实。但……”他话锋一转，“梁山终究是草寇，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话说得公允，两边都不得罪，却也什么都没解决。
陆啸知道，卢俊义这是在观望。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卢员外说得对，梁山不能永远是草寇。但陆某以为，改变现状，未必只有招安一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请陆兄弟明言。”宋江沉声道。
陆啸走到厅中，环视众人：“诸位兄弟，我等为何落草？是因为贪图享乐吗？是因为天生就爱杀人放火吗？不是！我等大多是被逼无奈，是被贪官污吏害得走投无路！”
他声音渐高：“既然朝廷不能给我们公道，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争取公道？梁山如今兵强马壮，有水泊天险，为何不能以此为基，做一番真正的事业？”
“什么事业？”吴用追问，眼中带着警惕。
“铲除不平，守护一方！”陆啸一字一句，“我等可以不再做打家劫舍的草寇，而是成为保境安民的义军！可以开荒种田，可以兴修水利，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待实力足够，甚至可以清除奸佞，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厅中许多年轻头领眼中露出光彩。是啊，为什么非要招安？为什么不能自己干出一片天地？
宋江脸色变了：“陆兄弟，你这是要……造反？”
“不是造反，是自救，也是救天下！”陆啸坦然道，“公明哥哥，你总说招安是为了兄弟们的前程。可你看看历朝历代，被招安的义军有几个好下场？太平时候尚且免死狗烹，何况如今奸臣当道？”
他转向众人：“陆某在此立誓——若诸位兄弟信我，我必带大家走出一条新路！不向仇人低头，不任人宰割，堂堂正正地活出个人样来！”
“说得好！”鲁智深第一个响应，“洒家信陆兄弟！”
“俺武松也信！”
“阮小二信了！”
“阮小五信！”
“阮小七信！”
反招安派纷纷表态，声音此起彼伏。关胜、呼延灼等人面面相觑，显然有所动摇。卢俊义则重新端起茶杯，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宋江看着这一幕，手微微发抖。他从未想过，陆啸的号召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更未想过，“不招安”这条路居然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同。
吴用急忙起身：“陆兄弟豪情壮志，吴某佩服。但此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朝廷态度不明，我等内部先起争执，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是啊，不管未来走哪条路，眼下梁山不能乱。
陆啸见好就收：“军师说得是。今日只是各抒己见，最终如何决断，还需众兄弟共同商议。陆某方才所言，不过是提供一条思路罢了。”
宋江顺势下台阶：“陆兄弟言之有理。招安之事……暂且不提。待时机成熟，再从长计议。”
他站起身，强笑道：“今日议事到此为止。诸位兄弟回去好生想想，无论走哪条路，梁山兄弟的情谊不能变。”
众人陆续散去。鲁智深走到陆啸身边，压低声音：“陆兄弟，今日这一仗，咱们算是赢了？”
“暂时占了上风而已。”陆啸摇头，“宋江不会死心，招安派也不会就此罢休。大师，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得更小心了。”
林冲、武松也聚拢过来。四人交换了个眼神，都知道——从今天起，梁山的裂痕已经公开化，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太平。
聚义厅外，阳光正好。可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片阳光之下，暗流已经涌动得比八百里水泊还要湍急。而梁山这艘大船，正驶向一个谁也无法预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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