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设备间里，时间仿佛被厚厚的灰尘和凝滞的空气粘住了。唯一的照明是石田雨龙用最低限度灵力维持的、悬浮在半空的几颗柔和光球，它们洒下冷白的光晕，照亮了堆积的废弃机械和蜷缩在角落的众人，却在墙壁和天花板的角落留下更浓重的、蠕动的阴影。
茶渡泰虎靠着一个锈蚀的电机外壳，闭着眼睛，呼吸悠长。暗红色的右臂平放在膝盖上，表面那些熔岩纹路黯淡如熄火的余烬，但仔细看，能发现皮肤下隐约有极细微的、如同呼吸般的脉动。他在尝试浦原喜助曾提过的“内观”——不是像一护那样审视复杂的灵魂战场，而是单纯地感受右臂内那股力量的“存在感”，感受它的重量、它的“温度”、它与自己血肉骨骼连接的方式。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能带动那股力量微微震颤，如同沉睡巨兽平缓的吐息。他在学习“共存”，而非“驾驭”。疲惫依旧，但那股力量带来的、仿佛要撑裂手臂的鼓胀感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奇异的“扎根”感，仿佛这手臂本就是为承载此力而生。
井上织姬跪坐在昏迷的一护身边，双手依旧维持着双天归盾的姿势，但金橙色的光芒已经微弱到仅仅能覆盖一护的躯干。她不敢再深入，只是用这最基础的力量维持着他肉体最基本的生机，防止情况恶化。她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流连在一护脸上，试图从那紧蹙的眉头和灰败的脸色中，找到一丝丝好转的迹象。但每一次细微的抽搐，每一次呼吸的凝滞，都让她的心揪紧。她能做的太少了，这种无力感比任何战斗都更让她煎熬。
石田雨龙则站在房间另一侧，那块脱落了大部分油漆的金属铭牌前。他用手擦去厚厚的积尘和锈迹，借助灵子光球，仔细辨认着上面模糊的蚀刻文字和符号。
铭牌主体是一串复杂的编号：SPR-X7-Δ-███。最后三位数被某种强酸或暴力手段刻意腐蚀掉了，难以辨认。编号下方，是一行小字：“灵子污染惰性化处理实验场 - 次级观察站”。右下角，则印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代表着技术开发局的徽记——一个被齿轮和试管环绕的骷髅标志，只是这个标志的样式似乎比现在通用的更加古旧一些。
“次级观察站……”石田低声自语，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冰，“果然。这里不是什么天然的虚穴，而是技术开发局早期进行危险实验留下的烂摊子。‘灵子污染惰性化处理’……”他想起刚才那只“莲蓬头”怪物散发的惰性污染灵压，还有龙堂寺提到的“环境异化体”，一切都对上了。
“他们在这里实验如何处理高浓度、危险的灵子污染，结果显然失败了，甚至制造出了更麻烦的副产品，然后就把这里连同实验记录一起废弃、封锁。”石田的声音在寂静的设备间里清晰而冰冷，“那个‘深渊回响’，很可能就是早期实验失控后，大量实验体或处理中灵魂暴走融合形成的聚合体。而‘收藏家’……要么是同期另一项实验的‘成果’，要么就是后来被这里特殊的灵子环境和‘藏品’（指深渊回响）吸引过来的。”
龙堂寺真吾凑在旁边，看着铭牌，脸色更加苍白：“也就是说……我们掉进了一个被技术开发局主动遗忘和掩盖的‘毒坑’里？外面那些怪物，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恐怕是的。”石田点头，手指摩挲着铭牌边缘，“而且，从编号和标志看，这可能是相当早期的项目，甚至可能在涅茧利完全掌权之前。这意味着，连技术开发局内部，可能都对这里的真实情况知之甚少，或者干脆当成最高机密封存了。难怪‘收藏家’能在这里盘踞这么久，技术开发局却没有来‘回收’或‘清理’——他们可能巴不得这里的秘密永远埋在地下。”
这个推断让设备间的气氛更加沉重。他们不仅被现役的技术开发局追捕，还不慎闯入了一个连技术开发局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充满历史遗留问题的禁区。
“那……我们怎么出去？”龙堂寺的声音带着绝望，“连技术开发局都搞不定这里……”
“一定有出口。”石田斩钉截铁，“即使是废弃的观察站，也会有备用的撤离通道或维护入口。我们找。”他示意龙堂寺用探测仪扫描墙壁和地板，寻找隐藏的门或通道结构。
就在这时，躺在角落的一护，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叹息般的呻吟。
不是痛苦的抽搐，也不是压抑的嘶吼。
那声音很轻，却让井上、茶渡和石田同时将目光聚焦过去。
一护的眼皮，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露出的，依旧是那种混沌的、黑与白交织的奇异色泽，但这一次，那抹漆黑似乎比之前……凝聚了那么一丝丝。不再是被动承受侵蚀的礁石，更像是一颗在湍流中缓慢旋转、试图稳住自身的漆黑星辰。
“……石田……”他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被灰尘吸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