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护眼中重新燃起的意志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灵魂深处那冰冷的刻痕并未消失，只是被一股更加坚韧的“自我”强行压制、封锁，如同在沸腾的火山口盖上了一层厚重的石板。代价是巨大的——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抽空后又填入了粗糙的砂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精神层面的钝痛，身体更是虚弱得连站立都需要倚靠井上的搀扶。
“能……走了吗？”石田强撑着问道，他的脸色比一护好不了多少，灭却师制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暗。
浦原收起灵枢针，快速检查了一下昏迷的茶渡，眉头微蹙：“茶渡先生的伤势很重，主要是内腑震荡和灵压透支，井上小姐的初步处理保住了根基，但需要静养。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的动静可能已经引起注意了。”
他不再多言，率先走向院落另一侧，那里堆放着更多废弃的灵子建材。他看似随意地搬开几个沉重的箱子，露出了后面一个被巧妙伪装起来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比下水道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尘埃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是旧时代维护通道的检修口，直通更下层的主干道。里面情况不明，但比上面安全。”浦原简短地解释了一句，便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石田看了一眼虚弱的同伴，咬了咬牙，示意井上先扶一护进去，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昏迷的茶渡尽量平稳地拖到洞口，然后才跟着爬了进去。
通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凝滞而污浊，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每一步踏下都会激起一片呛人的烟尘。通道极其狭窄，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布满了粗糙的锈蚀和尖锐的凸起，稍有不慎就会划破衣物和皮肤。
一护几乎是被井上半拖半抱着前行。他的意识在剧痛和疲惫的浪潮中浮沉，全靠着一股不想再拖累同伴的意念强撑着没有昏厥。他能感觉到井上搀扶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听到她压抑的、带着疼痛的喘息——连续的治疗和奔逃，她也早已到了极限。
石田跟在最后，拖着沉重的茶渡，每一次发力都感觉内腑如同刀绞，眼前阵阵发黑。灭却师的骄傲让他不肯出声，只是死死咬着牙关，凭借着意志力一点点向前挪动。
黑暗中，只有几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身体摩擦通道壁的沙沙声，如同绝望的协奏。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的浦原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有光，还有声音。”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警惕。
众人屏住呼吸，果然听到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奔腾的轰鸣，以及一种低沉的、仿佛某种巨大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同时，一丝微弱的光线也从通道尽头透了过来。
浦原小心翼翼地爬到通道口，探头向外望去。片刻后，他缩回头，低声道：“下面是废弃的灵子动力管道的主干渠，水流很急，通道也开阔很多。对面岩壁上有维护用的栈道，我们可以从那里走。”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要小心。这种地方，通常会有一些……依靠废弃灵子为生的东西。”
他率先爬出通道，轻巧地落在下方一条狭窄湿滑的金属栈道上。栈道下方，是奔腾汹涌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灵子废水，轰鸣声震耳欲聋。栈道另一侧则是布满管道和阀门的粗糙岩壁。
浦原回身，协助井上将一护拉了上来，然后是石田和昏迷的茶渡。
站在开阔些许的栈道上，虽然依旧身处地底，但总算能直起腰身。一护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息着，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峡谷，幽蓝的废水如同地下河般奔流不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灵子腥气和金属锈味。
“这边。”浦原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栈道延伸的黑暗深处。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再次启程时——
“嘶嘶——”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细足刮擦金属的声音，从栈道下方的幽暗处传来。
紧接着，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如同潮水般顺着岩壁和栈道支架爬了上来！那是一些体型如同猎犬大小、外形类似蜘蛛和蜈蚣混合体的生物，甲壳是暗沉的金属色泽，复眼闪烁着贪婪的红光，口器开合间滴落着具有腐蚀性的幽蓝粘液。它们身上散发着混乱而饥饿的灵压，显然是以管道中泄漏的废弃灵子和误入此地的生物为食。
“是‘锈蚀行者’，”浦原啧了一声，“数量不少。它们的甲壳很硬，口液能腐蚀灵压，小心别被围住！”
话音未落，那群锈蚀行者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些“美味”，发出更加兴奋的嘶鸣，如同黑色的浪潮般涌了过来！
石田脸色一变，立刻抬起灵子弓，但手臂的颤抖让他根本无法瞄准。井上也想施展双天归盾，但灵压早已枯竭，金光仅仅闪烁了一下便彻底熄灭。
一护看着涌来的虫群，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下意识地就想调动那被封锁的力量，但灵魂深处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和强烈的排斥感，让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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