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珩站在殿中,良久未语。
夜璃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像根细针,一下一下戳着他最不敢碰的地方。
白君尘……
夜阎……
还有那条该死的命系。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抬手。
“来人。”
魔卫应声而入。
凌渊珩语气冷硬,像是在逼自己做出决定:“将夜阎与夜璃,安置在魔皇殿偏殿。”
话音一落,殿内空气骤然一滞。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分开安置。”
“相邻即可,不得共处一殿。”
夜璃当场笑出声,毫不掩饰愉悦:“哟,还挺谨慎的。”
夜阎却只是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凌渊珩看着他们,心底却无半分轻松。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在收留客人。而是在把两把刀,亲手放进魔皇殿里。
魔皇殿偏殿深处,夜色沉沉。
夜阎独坐在殿中,殿灯未燃,只有窗外魔火映进来的一点暗红光影,落在他指节上。
他已经这样坐了许久。
白君尘。
这个名字在他脑中反复浮现。
寸步不离。
贴身守着。
几乎连渊泽呼吸的节奏,都要一并接管。
夜阎指尖轻轻敲在桌沿,神色冷静得近乎冷漠。
——强抢,不可能。
——正面对抗,更不现实。
白君尘那种人,一旦动手,连退路都不会给别人留。
正思索间,殿门忽然被敲响。
叩。叩。
力道不重,却毫不客气。
夜阎连眼皮都没抬,便已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快又欠揍的声音——
“哎哟,我的好哥哥。”
“大半夜的都不睡,在这儿想什么呢?”
夜阎淡淡开口:“你来干什么?”
殿门被推开,夜璃自顾自地走进来,脚步轻快。
“来给你出主意啊,还能干什么?”
她笑眯眯地凑近两步,“哥哥,你不会真打算就这么干坐着,看白君尘贴着凌渊泽过日子吧?”
夜阎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
“出去。”
“啧,这么冷淡。”夜璃一点不怕,反而更来劲了,“哥哥,你是不是忘了——”
她话音一转,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我手里,还有个东西呢。”
夜阎眸色微动。
夜璃指尖轻轻勾着一枚小铃。
黑玉为骨,细绳相连,旁侧还坠着一面薄薄的小镜,看着不过是件精巧又讨喜的饰物。
铃身无声,镜面温润。
可夜阎的目光只在那上头停了一瞬,心口却莫名一紧。
——镜铃·心殁。
夜阎的目光终于落在那枚铃上,停了片刻。
“……你准备动它?”语气低沉,却明显多了几分认真。
夜璃晃了晃铃,笑得理直气壮:“不然我来干嘛?”
她眨眨眼,一脸“我可不是白跑”的表情。
夜阎看着她,忽然轻声道:“我发现你自从来了魔皇殿,是真的变聪明了。”
夜璃闻言,当场笑出声。
“那当然。”
“我早说了,我不是没脑子,只是以前懒得用。”
她往前一步,靠近夜阎,语气轻,却字字清楚:“哥哥,我想要白君尘。”
夜阎指尖一顿。
夜璃继续道:“你不搞定渊泽,我怎么得到他呢?”
她晃了晃手里的镜铃,笑意更深。
“白君尘这种人,强不来。可渊泽——”夜璃拖长了尾音,眼尾弯起。
“心软得很。”
夜阎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
“你想怎么做?”
夜璃的笑容在灯影里慢慢拉开,像一把藏着锋刃的扇。
“很简单。”
“我们不抢人。”
她轻声说:“我们只要——让白君尘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失去他了。”
殿外魔火轻轻跳动。
夜阎看着夜璃,眼底终于浮起一丝真正的兴趣。
他低声笑了笑。
“你还真是……”
“越来越像个疯子了。”
夜璃得意地晃了晃镜铃。
“彼此彼此嘛,哥哥。”
镜铃轻轻一晃,无声。却像有什么东西,被悄然拨动了。
黑暗里,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父……皇……”
凌渊泽踉跄着向前一步,脚下却像踩进了深渊。
魔皇立在殿阶之上,铠甲碎裂,血顺着指尖滴落,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像在为整个魔界计时。
那双曾经镇压万族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疲惫与决绝。
“渊泽。”声音低哑,却稳得可怕。
下一瞬,天穹裂开。
雷光如白刃贯下,将天地一分为二。
“你就是神君的劫。”
那声音不来自任何一人,像是天道本身俯视而下的宣判。
凌渊泽猛地回头。
白君尘站在雷光正中。
神纹寸寸崩裂,银白的雷痕爬满他的侧脸,像一道道刻进骨里的刑罚。
他没有躲,也没有退,只是抬头望向天穹,眼神冷静得近乎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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