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葵接过箭镞和短斧。箭镞入手冰凉,范线已基本磨平,表面略显粗糙,但棱角分明,铤部光滑。短斧则沉甸甸的,斧刃处磨出了青灰色的斜面,虽未开锋见血,但已显露出凶器的雏形。他掂量着,目光扫过那些埋头苦干、汗流浃背的身影,又看向堆积如山的待处理粗坯。
“不能这样散着干。”
金葵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决定性的力量,
“流水打磨!像水渠引水,分段负责!”
他立刻召集韩勾、石岳、赵吉、卫甲等骨干。
“卫甲!”
金葵指向清理区,
“你带原炭窑组人手和所有妇人、半大孩子,专司清理!泥浆浸泡、清水刷洗、擦干!只做这三步,不做其他!清理好的毛坯,按箭镞、矛镞、斧锛、工具配件分开堆放!”
卫甲精神一振:
“明白!保证刷得干干净净!”
“石岳!”
金葵转向打磨区,
“你带石匠组和挑选出的锐金卫,专司打磨!也分四组:箭镞组、矛镞组、斧锛组、其他组!每组只磨自己负责的器物,反复打磨,熟能生巧!打磨好的半成品,分门别类堆放!”
石岳用力点头:
“大人放心,磨刀不误砍柴工!俺们组保证磨得又快又光!”
“韩勾!”
金葵看向技术核心,
“你带几个最细心的老匠人,负责最终开刃、精修和质检!箭镞要看铤直不直、镞尖是否居中锋利、两边刃是否对称!斧锛要看刃线是否平直、斧身有无暗裂!不合格的,打回重磨!合格的,统一交给赵吉入库!”
韩勾肃然抱拳:
“属下领命!定不让一件残次品入库!”
“赵吉!”
金葵最后看向这位统筹大将,
“你总管全局,协调物料流转,监督各段进度!清理好的毛坯及时送到打磨区,打磨好的半成品及时送到精修区,合格品立刻登记入库!哪一段淤塞了,立刻疏通!另外,在精修区旁设立废料堆,打回重磨和确认报废的器物,集中堆放,日后回炉!”
“喏!”
赵吉眼中精光闪动,金葵清晰的条理让他瞬间找到了方向,
“大人此法甚妙!如同行军布阵,各司其职,环环相扣!属下这就去安排!”
命令如山,整个鹰愁涧的“兵工厂”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卫甲那边人最多,场面也最“热闹”。泥浆池水花四溅,妇人们挽着袖子,奋力刷洗,孩子们穿梭着运送毛坯、倾倒脏水、更换清水。抱怨声、说笑声、工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二丫!水脏了,快换一缸!”
“哎!来啦!”
“周婶,您看这个刷干净没?这缝里还有黑点…”
“再使点劲!用鬃毛刷怼着缝刷!”
清理过的毛坯被迅速分类,堆放在不同的草席上。负责转运的汉子推着简陋的木轮板车,此时已用青铜加固了关键轴承,不停地将各类毛坯运送到打磨区。
打磨区则是一片低沉的“嗤嗤”声组成的海洋。箭镞组的汉子们坐在矮凳上,面前放着湿漉漉的细砂岩板,一手捏着箭镞铤部或镞身,一手稳定地来回推磨。动作渐渐变得统一而富有节奏。矛镞组类似,但矛镞更大,需要双手配合。斧锛组最为辛苦,沉重的斧头需要固定,汉子们双手握着大块砂岩,弓着腰,全身发力地打磨斧身、修整刃面,汗水很快浸透后背。石岳穿梭其间,不时指点:
“狗子,手腕放平!别磨偏了刃口!”
“老李,这个范线还有点凸,再磨十下!”
精修区相对安静。韩勾带着几个眼神锐利、手指灵巧的老匠人,如同最苛刻的考官。他们面前摆放着小块的、质地更细腻的磨石,还有用兽皮包裹木柄的简易“锉刀”。他们拿起打磨好的半成品,对着光线仔细检查。
一个老匠人拿起一枚箭镞,用拇指肚轻轻刮过镞尖,又捏着铤部在平滑的石板上轻轻滚动。
“这个,铤有点弯,镞尖偏左一分,打回去重校!”
他面无表情地将箭镞丢进旁边的藤筐——那是“回炉重磨区”。
他又拿起一枚,仔细端详刃口,用油石极其精细地蹭了几下,然后放在一个小巧的木制平衡架上,用细绳悬挂。箭镞微微晃动,最终静止时,镞尖并非完美垂直向下。
“平衡不佳!打回!磨右边刃,分量稍重了!”
只有那些通过了目测、手感、平衡测试的箭镞,他才会用细油石最后精研镞尖和两侧刃口,使其在幽光下闪烁出一点寒芒,然后放入代表“合格”的另一个藤筐。
斧锛的精修更注重刃口的平直度和锋利度。韩勾亲自操刀,用油石细细研磨斧刃,直到刃口形成一条笔直、极细的青灰色细线。他用手指的侧面,避开锋刃,感受其平滑度,最后拿起一根干燥的细草茎,轻轻搭在刃口上,草茎无声无息地断成两截。他这才点点头,将斧头放入合格品堆。
赵吉如同最精密的枢纽,协调着整个流程。他拿着用木牍片临时制作的“账本”,用烧黑的树枝做笔,,记录着各环节的产出和流转数量。他大声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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